但是与此同时,她也感到了满足,因为与罗伊相处的四十多年时间里,让她从杀戮的机器,已经渐渐的拥有了身为人的感情。
“阿蒂拉……你,有什么愿望吗?”
罗伊温柔的注视着面前这个在欧罗巴人心目中恐怖的破坏大王,与她的那些屠杀的行为相反,这位匈奴的大王外表看去,是如此的美丽又可爱。
“愿望?”
阿蒂拉陷入了思考中,仿佛这是她从未考虑过的问题。
良久之后,她才是缓缓说道:“……有的时候我也想过,想过我不是战士的人生会是什么样子的,啊,我不是讨厌身为战士的自己,只是对于那样的自己会如何生活感到有趣而以。”
“……如果,我没有成为破坏的化身,如果,我没有得到军神之剑,如果,所有人都是将我当做女人看待,而不是匈奴的大王,杀戮的战士,那又将是怎样的生活呢?”
“我会作为自由的旅人骑着马游历世界吗?我会像是那些欧罗巴的人民那样,耕种土地、培育麦子、烘烤面包吗?”
“……我会去狩猎走兽和飞鸟,学习那名为文字的东西吗?我会编写出来那些用来记录的书籍吗?”
“还是说,我会羞涩的依偎在某个人的怀里呢?如果……如果……”
“……不知道啊,那到底是怎样的生活……”
说着说着,阿蒂拉的身影仿佛变的飘忽起来,她不是人类,她的肉体只是赛法卢的残骸。
当那残骸中留存的能量也用尽后,作为赛法卢在这个星球地表所留下的最后痕迹,也即将消逝。
匈奴人的大王迈开了坚定的步伐,来到了罗伊的面前。
她的表情有些怪,看起来像是哭,又像是笑,好似这位只知杀戮的匈奴大王,正在努力的学习如何像是个女孩子那样去娇羞。
然后,就像是她刚刚所说的那样,将自己这一次不是用来杀戮的,是用来害羞的柔软娇躯埋进了罗伊的怀抱里。
阿蒂拉仰起头来,她突然笑了起来,这是她人生中的第一次笑。
而在她那如辰星般美丽的笑容中,在她那月牙般弯起的眼角里,几滴泪水氤氲而出,若是断线的珍珠,这是她人生中的第一次哭。
她在笑着,她在哭着,她缓慢又坚定,没有任何迷茫的用那双毁灭过无数文明,杀戮过无数生灵的手抱紧了罗伊,将他的手抬起,按在了自己的心口处。
“将我的心献给我从出生起就钟情的主!”
“……我只会破坏,其他什么都做不了,尽管如此……在这一刻……我开始希望……希望能用这只带来破坏的双手……去爱、去拥抱……”
渐渐的,阿蒂拉的身体化为了灵子,似是萤火虫般飘散着。
在最后的最后,她听到了罗伊那温柔的低语,“……睡吧,阿蒂拉,可爱的女孩,可爱的匈奴大王,这只是一个美好的梦境……当你醒来时,幸福会敲响在你的门扉。”
阿蒂拉只觉得自己的眼皮越来越沉重,她渐渐的什么都看不到了。
“罗伊·克劳利!”
这是阿蒂拉第一次念出罗伊的名字,同时也是她最后的遗言,“……你是好文明!”
这位纵横在欧罗巴大陆,如天灾般给予文明毁灭的上帝之鞭,终于是结束了自己短暂的一生。
……
随着阿蒂拉的逝去,没有留下任何子嗣的她,也就没有继承人,整个匈奴帝国立刻就是陷入了内乱中。
三位阿蒂拉曾经的下属,为了成为这个帝国的大王而互相攻讦,匈奴帝国自此分裂。
直到在格庇德的国王艾达里克王领导下的反匈人联盟,于尼达欧之战击败了匈人,这个占据了大半欧罗巴大陆的帝国,就此淡出了历史。
从帝国的建立到灭亡,仅仅只有九十九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