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出纳低着头，眼睛从镜框的上方瞄了一眼杜里仁，又将头低了下去，拨弄着手里的算盘。她此刻的模样，更是活脱脱的一副旧时尖酸刻薄的账房先生的模样了。
杜里仁以为女出纳不爱听“小妹”的称呼，所以不理自己。于是，他换了个称呼：“小师傅，请问，你对面的师傅去哪里了？”
女出纳的眼睛搭拉了一下，冷冰冰地从嗓子里哼哼了一声：“不知道！”
杜里仁还不死心，又问道：“那你知道她什么时候回来吗？”
女出纳兀自低着头，对着账单拨弄着，没反应，干脆当杜里仁等十多个人是空气了。
“你……”杜里仁觉着这人简直不可理喻，他正欲上前臭骂这个女人几句。旁边有一同来的同事，赶紧拉了一下杜里仁，对他摇摇头，让他别说了。意思是：问了也白问。别人根本就不会理他的。
杜里仁悻悻地走到了一旁。众人因了女出纳的这副嘴脸，都不再啃声了。大家一起站在出纳的柜台前，默默地等待着会计的出现。
会计来了后，给大家开了付款凭证。随后，女出纳挎着付脸，就像杜里仁们拿到的是她家的钱一样，将钱扔在了柜台上。杜里仁们则是大气也不敢出的，各自拿走自个的钱，一分钟也不愿停留，赶紧地，滚出了财务室的大门。
杜里仁对汪主任说了他们借钱的经过，最后说：“哼！我们厂财务科的那个女出纳，长得尖嘴猴腮的不说吧，就像是别人欠了她一毛钱没还给她似的，苦着一张吊死鬼的嘴脸，看着都恶心。呸！”杜里仁说完，还向地上狠狠地吐了一口痰，发泄着心中的愤恨。
汪主任听了杜里仁的诉说，因他经常出差，也经常到财务科去借钱还钱，对那个女出纳的态度，当然明了。故他心下也甚有同感，说：“那个小肖（原来女出纳姓肖），对所有去借钱的人，都是这种嘴脸。”
杜里仁愤愤地说：“你说，就她那样，她男人怎么能忍受得了她啊？反正，我要是看着那张脸过日子，呕～”杜里仁做出一副欲吐的样子。“这种女人，哪怕是倒贴一万块钱给我（那时的万元户可是超级大富翁咧），我都不会要嘞。我宁愿去要饭，也绝不会和这张寡妇脸过日子！”
汪主任知道，杜里仁虽长的一副猥琐样，其貌不扬的。可他找的女人们，却都是貌美如花的小姑娘呢。所以，他对杜里仁的这番话，还真是批驳不了。
顿了一会儿，汪主任说：“你别说，我听说，小肖对她男人，照顾的可是体贴入微呢。”
杜里仁说：“就她那副寡妇像，就算照顾的再好，我也不会干的！”
汪主任抑郁他说：“你行了吧你，就你那副德行，有几个好女人会跟你过呀？你跟她，就是两个极端，永远不可能交汇在一起的。行了，你们两就是半斤八两的，都不是什么好鸟！”
见杜里仁没啃声，汪主任摇了摇头，他拍了拍杜里仁的肩头，意思是自己刚才的话，说的过了点儿，表示歉意。
杜里仁尴尬地笑了笑。
汪主任为了弥补自己的歉意，赶紧岔开了话题，他笑着说：“呵呵～不过，今天你这头炮确实是开得很好，啊！不错不错！”
听了汪主任的表扬，杜里仁嘿嘿地干笑了两声。
杜里仁这些年来，在厂里听到的，都是领导的训斥批评声，此时，乍一听见汪主任的表扬，杜里仁的心里，像是照进了一缕阳光，有些暖暖的。他嘴上没说什么，心里却甚是受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