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君,你脾气还是这样火爆,怎么一见面,就和我的将士打起来?“袁承志微微一笑,不紧不慢地问,但看着孙仲君的目光却是有着一种凌厉萧杀之感。
将士?弟子敢问师叔,你的将士武功为何如此之高,他身上的华山派武功又是从何而来?”孙仲君仰起头,没好气地瞪了袁承志一眼,阴阳怪气地问。
他的武功当然是我传授的。“袁承志爽快地答道,没有丝毫的否认。
师叔将华山派武功传授于他是否得到师祖允准,是否将其收入门下,若是没有,我华山派武功又岂能轻易传授于外人,师叔此举,难道不是有悖华山派门规吗?”孙仲君目光阴冷地看着袁承志,不依不饶地问。
那日袁承志在南京城中,便是以她有悖华山派门规,滥杀无辜为由对她所行之事横加干涉,害得她被师祖穆人清削掉两根手指,并终身不得再使剑,现在抓到袁承志这么一个违反门规,私授外人武艺的现行怎肯轻易放过?
我私自授人武艺,的确是有悖门规,但请你告诉我,我们练武是为了什么?我们练武之人是否要将家国天下铭记于心?”袁承志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不温不火地问。
作为练武之人,自然是要行侠仗义,锄强扶弱,不过这和师叔私自将本门武功授予外人又有何干系?”孙仲君依旧咄咄逼人地瞪着袁承志,好不退让地问。
这当然有干系,我们口口声声说行侠仗义,但若是任凭那满洲鞑子入侵中原,华夏衣冠尽毁,人伦丧尽的话,我们与那街头的土狗,笼中的猪豚又有什么区别?”袁承志不紧不慢地道,凌厉的目光一点一点地凝聚成芒。
所以,我才将华山派的绝学传授给我账下的将士,让他们在战场上克敌制胜,早日把满洲鞑子赶出中原去。”
你说得倒是冠冕堂皇的,谁知道你是想让他们去抗击清兵,还是想让他们去为你争权夺势,征战天下,私授武功乃是武林大忌,不仅师祖不会轻饶你,就是武林同道中人也会视你为公敌。”孙仲君横眉冷目,言辞依旧是如此的犀利。
你们两个都过来一下。”袁承志没有直接回答孙仲君的话,而是向梅剑和与刘培生招了招手,示意他们过来。
两人不明就里,只是机械地走了过来,每个人的心里都或多或少有些七上下,尤其是与袁承志有过嫌隙的梅剑和,心中忐忑不安,他不知道,这个年轻的袁师叔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会不会做出什么针对自己的举动。
放心,我叫你们过来,并不是要以师叔的身份训斥你们,而是想告诉你,满洲鞑子总兵力不过二十余万,所谓能征善战的满洲旗精锐不过万有余,而我汉人,却是有四万万之多,这满洲人为何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占领了我中原半壁江山?难道只是因为出了一个开关投敌,悖主降清的吴三桂吗?不,一个吴三桂翻不起这么大的浪,满洲精锐也并非天下无敌,主要的,是我们汉人相互攻伐,内斗不断,才让满人各个击破,内斗何止是那各路军阀?许多自诩为名门正派,行侠仗义的武林人士,在满清入关之时畏敌不前,却忙着立派收徒,争名夺利,你吹捧我,,我吹捧你,对所谓的绝学更是敝帚自珍,不肯轻易于人,却是没有想到,一旦国破家亡,他们该何去何从?要么让满清的铁骑毁山灭门,要么委身以事蛮夷,所以,我非但要将华山绝学传与我的将士,还有要搜罗各门各派武功秘法,在军中广为传授。”袁承志声线平缓地道,目光愈发的凛冽。
此言一出,三人皆惊,就连刘芳亮亦是心头大骇。
这是武林中前所未有的举动,按照一些所谓老前辈的话来说,这是大逆不道。
分门分派,敝帚自珍,我们只能沦为化外蛮夷的盘中餐,口中食。”不理会他们的惊诧,袁承志继续语重心长地说。
只有消除门之见,化解各门各派的嫌隙,团结一心,才能将满人赶出中原去。”
袁师叔你说得好听,其余各门派未必会理会你的想法。”孙仲君柳眉倒竖,依旧好不退让地道。
所以,就先从我们华山派开始,剑和,仲君,培生,就劳烦你们教授我军将士一些内功心法,增强他们的体质,招式就不用教了,剑法未到一定境界,根本无法适应战场上的惨烈搏杀。”袁承志侃侃道。
师叔有命,弟子自当遵从,只是,这军中多骄兵悍将,若是不遵从我等号令,该当如何?”刘培生问。
不遵号令者,按军法,斩了便是。”袁承志冷然道。
孙仲君!你还我师哥手臂!”一个容颜清丽的青衣少女策马疾驰而至,三尺长剑已紧握在手中。
你还我全家性命!”洪胜海亦是怒目圆睁,一声怒喝。
孙仲君立即握紧了已被斩断的长鞭,梅剑和与刘培生也立即把手按在了剑柄上,气氛剑拔弩张,大战一触即发。
婉儿!胜海!仲君,全都给我住手!”袁承志厉声喝道。
我知道你们有旧怨,但如今大敌当前,自相残杀,只能是亲者痛仇者快!”
若是论血海深仇,又有谁有汉王与崇祯的深。”这个时候,一个身材高壮,腰圆臂粗,身着墨黑色山文铠的汉子大步流星地走了上来,浓密的眉毛犹如两把黑色的镰刀,铜环状的双目寒光闪闪,冷厉萧杀。
倪叔叔。”袁承志双手抱拳,恭敬地道。
来者正是当年随袁崇焕一同在辽东抗击清军的大将倪浩。
崇祯皇帝当年听信谗言,以通敌卖国的罪名将袁督师凌迟处死,又抄斩袁家满门,与汉王可谓是仇深似海,但汉王为了家国大义,依然在惠王谋反之时救他于危难之中,为了华夏河山,汉王尚且能放下杀父灭门之仇,你们这点仇怨又为何放不下?”
倪浩不紧不慢地说着,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都十分的掷地有声,仿佛铁锤般重重地敲击着众人的肺腑。
所有人都自惭形秽地低下了头,开始深思起来。
是啊!为了家国天下,袁承志尚且能放下杀父之仇,灭门之恨,他们又有什么放不下的?
如今犯军已处决完毕,芳亮你即刻回去训练士卒,不得耽搁,剑和,培生,仲君,立即随同芳亮前去辅助训练。”袁承志冷然下令道,待他们离去之后,他又叫来了李岩。
李岩大哥,有些事情小弟还得拜托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