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众人无不起身作揖:“花尊主日安!”
桃花源主往上座身子一斜,靠在那里,一点也不谦虚,看着不打算回礼,只是道:“诸位日安,都坐。”
他话音方落,殿外传来一道声响。
“哈歉!”
殿外传来一声喷嚏声,原本正要坐下的众人目光转移。
“甘梦天主到!”
随后众人看见殿外手拿一枝桃花的恨夜正将桃花递给身边的美貌女子。
而他身后一个穿白衣杉的少年正揉着鼻子,一头青丝散乱,沾满桃花瓣,恨夜还嘲笑:“叫你手贱!”
众人:“……”
座上桃花源主目光一动,看向那小少年,继而看向恨夜:“天主赏脸肯来,桃花源光荣备至,怀远,引路。”
林怀远上前引路,目光不断打量那白衣少年。
一直到落座,众人也打量的差不多,便有瞿副宗主起身看着何樽问:“请问这位就是日月尊者门下长生真人吗?”
何樽抬头看他:“是我。”
他指尖敲击桌子摩斯密码,在问这姓瞿的来历。
恨夜手指也敲起来:“不是好东西。”
那就是跟恨夜有过节了。
何樽了然,随即面上带笑,说:“请问您是?”
他在这个世界一百零四年,一百年都在闭关,自然是认不得眼前之人,随口一问,似乎并不伤大雅,但姓瞿的毕竟身居高位,一般这样情况就算不知道也不该明面上直接问。
所以何樽这是专门给姓瞿的找不痛快呢?还是专门给姓瞿的找不痛快呢?
瞿副宗主神色难看起来,周遭人也尽数暗自唏嘘。
何樽手指在桌上敲起来:“好处。”
恨夜也敲:“替你要云渺花。”
何樽眼中笑意更甚,扬着一脸抱歉的笑看着瞿副宗主,兀的恍然大悟一样:“啊!抱歉!抱歉!晚辈平日说话直,您见谅!”
他给台阶,瞿副宗主自然跟着下,笑道:“没事,没事,长生真人言重了。”
他微尴尬的坐下,何樽便随手拿了个葡萄塞嘴里,看着在场众人各自交谈,便又端起酒杯抿了口。
“好酒!”他忍不住叹一句。
虚空中桃花枝斜插虚空,一叶花瓣坠落酒中,他心情愉悦间不由看向上座那人,然后正与一双眼角锋锐的红瞳对上。
桃花虞美人,人好花堪笑!
果真桃花源一绝!
这高座之上斜卧美人,真真令人心旷神怡!
“花尊主日安!”
他举酒杯。
上座花堪笑勾唇,摘了脸上面具,也端酒杯,向何樽方向一举,随后美酒入红唇。
何樽笑了,就着美色连带酒上桃花一口饮下,这酒,真不错。
一直到夜间,宴席人员终于到的差不多,坐在席位上的何樽早早就趴桌子上小憩,他旁边恨夜无声饮酒,时不时做样子调戏调戏福喜茶,一副昏君模样。
“既然剩下几人不愿来,那就不等了,我们此刻开宴!”
上座花堪笑发话。
在场一人欢呼,随后回流回流水渠上小小竹匾一个个被小厮盛着餐点放进水渠,一路漂流,到人前。
首先吃餐点的,是一个温雅书生模样的人,走到大堂正中,放下一把古琴,席地而坐,就地弹奏。
丝竹声再起,与古琴声和鸣,清风徐来,水波不兴,悠然自得,令人暗自欢喜,理清在场众人在大堂内枯坐的心头杂絮。
最后音落,书生抱琴起身,微躬身,道:“在下须臾谷琴太子。”
“好!须臾谷果然名不虚传!琴太子好琴艺!”
一青衫女子起身鼓掌。
随后众人夸赞,一直到青衫女子上场,才安静下来。
“小女子安庆门叶小未,欲舞枪一遭。”
说罢,她褪去外衫,拿出一把风鸣红樱枪,开始起舞。
少女身子曼妙,美色可人,枪法凌厉,动作美观大气,舞动间风骨浑然天成,劲风卷起地上残花与她共舞,美到不可方物。
“美人啊!出淤泥而不染,灼灼其华!”
何樽刚醒来,忽闻身前微弱劲风,心生好奇,打眼儿一瞧,微沙哑的嗓子眼就冒出这几个字儿。
然后他就瞧见那出淤泥而不染的美人朝他抛了个媚眼。
何樽:“……”
话说他现在还是副十四岁的样貌吧?现在的美女癖好都如此了吗?
大堂美人一曲舞罢,将枪插入地面,身子借枪杆跃起,肢体舒展带起衣袖随花瓣翩飞飘落,惊鸿!
“好!好枪!好舞!好美人!”
何樽起身,带头鼓掌。
全场人也鼓掌,夸赞声又起。
叶小未笑着与何樽作揖,何樽笑着回礼,又端酒杯,示意。
叶小未隔空摄物,从她那张桌案上取来酒,与何樽敬酒,何樽回敬,俩人隔空对饮。
等何樽坐下,恨夜纳闷:“啧嘶——!你怎么就这么招桃花?原先也是,千百美人竞相争抢你,打的头破血流,最后谁也没落好!”
何樽斜眼睨他,道:“又不是谁都跟你一样是个变态,又像个神经病!”
恨夜这么一想好像也是,何樽这话没毛病!
“真人这般说未免有失偏颇。”
旁边时捻春忍不住开口,他和恨夜还算投缘。
恨夜雇给他作侍卫的人也都属上成,他觉得恨夜此人已经很不错了。
何樽扭头打量这人,说:“哦?道人有何见解?”
见他搭理自己,时捻春笑笑,说:“恨夜其人,行事多有固执偏颇,但只要深究,便知晓他行事多为外人干扰,心境并算不上恶劣,且极重情义,一诺千金,若非身居高位,人多嘴杂,实属上人。”
杯里酒再次被饮尽,何樽笑了,这时捻春说的没错,不过他与恨夜一路缠斗相伴,要说最了解,必然要数他。
如他所言,要是恨夜生于寻常人家,那必然是上人之姿,但可惜恨夜是个夜场女生的崽,打小生存环境就恶劣。
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恨夜就属于近墨者黑,好难为一路收保护费找人练的一身好功夫,进了佣兵界却又被坑进暮光组织那个贼窝。
这么一搞,就成了神经病,越神经,他在暮光组织的职位就越高,直到最后成功踹了暮光老大占山为王,才终于好了点,但没有暮光老大做对手,生活枯燥又乏味。
那时候何樽已经在佣兵界出名,一个佣兵老手养的天才义子身份,让俩人杠上。
那时候与现在他俩斗法不一样,虽然听起来像小孩掐架的把戏,却都是真枪实弹的干,我把你坑的半死,你把我打的剩半条命是常有的事,哪里跟现在这样还能合伙坑人。
不过现在不知道恨夜是活的久了,开始修身养性,还是知道怕了,性子已经收敛太多,穿黑衣,束发。
那时候都是雪茄皮鞋大背头,肩扛加特林,夜间带墨镜的,狂的不可一世。
他拿胳膊肘捅捅恨夜,道:“听见没,人对你评价可高了!别辜负人家!整整行装,笑和善点!”
恨夜听他的,理了理衣衫,低头对何樽露出一个邪魅狂狷的笑,道:“帅不?”
何樽要呕,一把拍开他的脸,笑话他:“和善,谁管你帅不帅?”
恨夜抚下巴,这不对啊!何樽那些春宫绘本里头男的不都是这样笑?一笑就迷倒一帮小姑娘!
“长生真人说的没错,天主该笑的和善些才好。”
时捻春笑的仿佛春风拂面,整个人都温雅极了。
恨夜尝试了下,觉得他不行。
何樽笑话他:“真男人怎能说不行?”
恨夜握拳,励志:“真男人不能说不行!”
福喜茶苦逼的看着着俩人吵嘴,生怕恨夜一个恼火就要开大,到时候首先遭殃的必然是他。
上座花堪笑又将面具戴回,目光不在大堂中央赋诗的人身上,而是倾注在何樽的一举一动,目光隐晦,不知在想什么,只是美酒一杯一杯的喝,手中只开半部的折扇在面前扇着风,扬起他的发,轻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