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回到教里,大家各自回到自己的领域,年初把东西送到厨房后也走了。
秦尉把厨房添具大致放到了该放的地方,回过头和泠娘一起洗菜,等忙完手上的活,就要开始做晏饭,也就是官话上常说的午膳。
“县里好玩吗?我都快一年没下山了。上次下山还是我们教主过二十岁生辰上元节的时候,左护法带着我们大家去县里庙会玩,当晚还在县里留宿了一晚上。特别有意思!”
泠娘手上利索地掐去茄子的收尾,她的手并不白皙,但此时看上去也好看极了,脸上洋溢着向往与怀念的喜忧。
秦尉剥着蚕豆,昨夜在茅草丛挣扎时划伤的小口子浸了蚕豆汁液,终于发作起来,肉眼不细看看不见,但又满手刺痒的疼。
不止手心有,手背手指上也到处都是。
这点抓心的疼意,唤出了昨夜潮湿雨水中的绝望,染黑了她的眼眸,抿一抿唇,还是继续剥蚕豆。
不是不疼,也不是不害怕,像她这样平平安安长大的姑娘,哪里会经历过这种事,又哪里会体会过挣扎的双手是伤却仍无法得救的绝望?
于秦尉而言,在昨夜之前,最痛苦煎熬的事也就是落崖穿越后来到异国他乡了,又或者是偷东西被抓现行的尴尬。
可她在这里的职位就是厨子,她还能罢工不成?
况且,昨夜她也没有受到什么实质性伤害……
听了泠娘的话,秦尉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说:“好玩的。”
不过,原来教主才二十岁出头,换作她那边,也就是个大男孩罢了。
“秦姐姐,文先生寻你去药庐帮忙呢。”
顾小安探头唤她。
“啊!现在吗?”
这都快到饭点了,文源怎么会这会儿功夫来叫她?
秦尉看了眼泠娘,但显然泠娘也不知情,茫然地摇了摇头。
顾小安又道:“秦姐姐,文先生与教主说过了,厨房的事便交给阿鲜伯伯。”
“蔚蔚,你去吧,这里还有我。况且文大哥已经报了教主。”
秦尉本就打算站起身,闻言便也点点头摘了围裙洗了手,跟着顾小安走。
一大一小不熟悉,沉默地走了一段,就在秦尉想搭话说点什么时,顾小安却停下步子主动道:“秦姐姐,这是教主让我给你的,就用来抹你手上的伤口正好。”
顾小安正好看见了秦尉手上的细口子,便及时补充了后半句话。
秦尉接过顾小安递过来的小白瓷扁圆盒子,受宠若惊地放在手心里,不可置信道:“教主给我的?!”
顾小安表情有些纠结,小脸皱成一团,支吾了一下,又道:“年初哥哥,他正好在教主那里,所以就……”
顾小安正愁不知道怎么说呢,见秦尉一副秒懂明白了的样子,正好顺势闭了口,秦姐姐真聪明,他不说都能猜到!
他只是把药膏送到,把人带到就好了,别的事可不归他管啊……
他新种的兰草还没浇水呢!
秦尉打开瓷盒盖子闻了一下,是浅浅的草药香,吸进鼻腔里,清凉从鼻尖来到胸腔,一派舒适轻松。
她的金疮药对这些小口子是没什么作用的。
这盒药来的正是时候,还是年初心细。
用指尖轻轻沾了点药膏,抹到了伤口上,吸收的很快,丝丝凉意往皮肤和伤口里浸。刺痒的疼痛很快就不再拿捏着她的注意力了。
下次给年初做点什么好吃的呢,犒劳犒劳他!
顾小安大步往前走,没有继续与秦尉攀谈的意思,秦尉见他有些匆忙的样子,也识趣地没有再开口。
到了文源处,顾小安果然急匆匆的告辞离去,秦尉自己进屋找文源。
“文先生?”
文源正坐在案前写着点什么,发觉她来也没抬头,只声音温润地打了声招呼:“秦姑娘来了,坐吧。”
秦尉没来过文源的药庐,左右好奇地观察地形,“文先生怎么想起来寻我?”
她一不善古文,二不善书法,三不识药草,确实想不出文源能寻她帮什么有技术含量的忙。
文源手头的东西大概是弄完了,轻轻搁下笔,站起身冲她温柔一笑,叫她跟着他走。
秦尉被他这一笑,搞得晕晕乎乎的,顺从地跟着文源来到另一间屋子,心想文源这温柔一笑,还挺有杀伤力的。
有事业心的小仙男依旧是小仙男。
文源与左护法明临风不同,明临风那是一身白衣翩翩玉树临风的风流倜傥,而文源则是一身书卷气的儒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