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雪歌接到属下来报的消息之后，却是凤眸一亮，唇角轻扬。
“看来经历五年磨练，她倒是长进不少。”能够一举击杀掉他派去的全部一流高手，还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破了他安置在天狼城内的眼线，毫不手软地还他颜色，震慑他方将领，看起来她果然是有些能耐。
不过一开始他就从未轻视过燕山而这个人，在他等候她率领十万大军进入天狼城之时，他便已经事先布置好了一切，在试探过程中与她较量了一番。
很显然，较量的结果她没有令他失望，她反击得很漂亮，处理得也够狠，够干净。
从她入驻到天狼城之后，她先来一手以武制武的战术，与林大东下赌注交手，一举震住了场面，让天狼城内的所有将士不得不对她心怀敬畏，不敢生出半点轻视之心。
随后她恩威并施，行事并未一味地独裁独断，相反她很会权衡与底下将士之间的利益得失，该出手便出手，该缩手时自然也便缩手，张弛有度，不追究萧天宇对于粮草被烧一事的责任，且安排了太医给林大东医治伤势，另外指派人马三班轮流守卫粮草库房。
这期间，她没有掉以轻心，事事考虑周全，声东击西，不但及时转移了粮草，灭了他派去的一流高手，又抓出了天狼城的内鬼王清吏，一箭三雕，用计之深令他不得不欣赏。
这样的对手，方称得上是像样的对手。
这样的敌方将领，也不枉费他等候她一场。
凰雪歌轻吐唇角，一枚果核完好无损地飞了出来，落在冰冷的地面上，果核入土大半，几乎埋进了泥土之中。
前来传递消息的属下见到这一幕，双脚微微颤了颤，头低得更下了。
坐在他对面的温贤女子赵夕颜，默然无声地飘了一眼，而后柔软双手剥开了盘中金灿灿的桔子，一瓣一瓣地掰开来，递送到凰雪歌的唇边。
“王，这桔子今天刚刚送到的，说是很甜的，王要不要尝一尝？”她的观察很入微，相比那战战兢兢报告消息的属下而言，她感觉到接到噩耗的凰雪歌不但没有发火的可能，还觉得他此时的心情很是愉悦。
虽然这样的感知很是奇怪，但是赵夕颜就是有这样敏锐的直觉，而她这样的直觉很快也得到了证明。
凰雪歌没有追究半句属下之过，反倒扬眉而笑道：“此事责任不在你们这儿，应该是本帅思虑不周才是。不过依敌方将帅的才能，也不是你们这些人可以轻易扳倒的。”他饶有兴趣地挑了挑眉，一改先前慵懒的模样，忽而神采奕奕地专注起来。
“像她那样的将才，理当由本帅亲自出马去会上一会才是。”五年了，他还真是怀念那个意气风发的狂傲女子。
每次遇见对手搏斗的时候，不知道为何，他的脑海中总是会浮现出那张倔强不屈的清寒娇容，想着如果对手是她的话，不知她会想出什么样的办法来应付他的出招。
不曾相见的五年里，他猜测她肯定成长不少，而他也未曾留在原地踏步，他不断地前进着，不想被身后急追而上的她超越，所以五年里他同样在追求着更高的目标，只是遇不到像样的对手，让他只能闭关独自苦练着，死命地压抑着内心的那份求战的渴望。
如今机会来了，知道她与他之间必有一场较量之时，他没有直接找她交战，而是通过几天的冷却，按耐住他那狂躁跳动的心，压制住血液沸腾的热流，直到现在有十分把握他的心境趋向平和了，他才决定该与她会面一战了。
“来人，传令下去，三军集合，本帅亲自前去天狼城叫阵。”
“启禀元帅，敌方将帅凰雪歌亲自带兵前来叫阵，就在城门之下，不知道我方要不要应阵？”早些轻视燕山而的林大东副将现在是心悦诚服地听从燕山而的差遣，并无半点怨言。
燕山而听着回报，心道，好快，来势汹汹啊。
对方来得如此迅速，想必是担心将士们士气颓靡，所以才会在瞬间作出对策前来叫阵，想着好扳回一局，大振士气。
本来敌方士气鼓舞地前来叫阵，燕山而是不想做出回应的，因为时机不佳，双方兵马的悬殊，对她方并无利处。
只是眼下天狼城内将士们的士气好不容易经过燕山而那一手漂亮的反击振作起来，此时若不趁机迎战，反倒像是她燕山而怕了凰雪歌，助长了他人威风而灭了自己的志气。
思虑再三，燕山而决定放手一搏。
“传令下去，打开城门，本帅亲自前往应阵。”
“元帅，要不还是让我老林先去应上一阵，试试对方的武功再说？”林大东不敢让燕山而前去冒险，虽说她的武功在他之上，可是燕山而的身份特殊，加上他是真心为她的安危考虑，自是毛遂自荐，想为她扛下第一阵再说。
可惜燕山而没有给林大东这个机会，她淡淡地注视前方道：“他的目的是我，而不是你。今日凰雪歌亲自前来叫阵，便是希望本帅应阵。本帅身为一方将领，绝不会就此怕了他的挑衅。”五年了，她跟凰雪歌之间也该有一个了断了。
“去吧，去替本帅打开城门。”以她今日的武功，足以跟师父凰连玥相提并论，自是有实力可以同凰雪歌决战一场，何况就算她的武功还未达到凰雪歌的境界，她还手握迷你霹雳雷，鹿死谁手，还尚未可知。
燕山而眼神之中流露出来的那份傲然、自信与坚定，不由地让天狼城的将士们认同地点了点头。
不知道为何，他们就是相信她，相信她能抗衡凰雪歌。
城门开了，一匹银白色的快骑迎风而出，马背上的冷漠少女，一身银色盔甲随风飒飒，英姿逼人。
她的神态是一贯的淡然，很平静。
冷硬的唇线微微翘起，习惯性地扬起一抹冷嘲的弧度，似在看穿红尘俗世般的那般通透明白。
敌方阵营之中，凰雪歌依旧还是那一身绯红的衣衫，衣袂飘飘，青丝翻飞。
他凤眸笑意绵绵地凝视着燕山而，眼底却是一闪而逝的防备。
她，变了。
不再是五年前那般地戾气外露，而是收敛沉淀了那份狂傲之气。
她的表情依旧冷漠，但是不是过往尖锐的寒冰，而是一种与生俱来的淡定，现在的她眼神平和，仿若老僧入定一般，似看穿了世事凡尘，眉眼之间竟有超脱的出尘之气。
这样的她，比霸气外显的她更为可怕，因为他已经猜不透在她平静的眼神中，她究竟在想些什么。
五年前他还可以从她野兽般的双眸里找到破绽，现在他却再也搜寻不到那微起的波澜，找不到她身上可以攻击的漏洞。
她，果然变得强大了，强大到竟然让他心生寒气。
这种面临强敌的感觉，十五年了，凰雪歌才第一次感应到这种久违的强劲气流。
看来，他先前对她的估计还是失算了，他终究还是低估了她的实力。
今日这一战，恐怕他需要全力以赴才行，凰雪歌暗暗决定着，一向轻佻的凤眸，那眼睛里的棉柔笑容竟开始一点点地沉淀了下去。
“燕姑娘，好久不见了，近来可好？”沉寂的凤眸在片刻之间又恢复了邪魅妖娆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