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而颤抖的动静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他们来了，准备做事！”
小掌柜的冷喝一声，七尺柜台里面立刻闪现出十几名伙计，全都手持算盘严阵以待。
接下来，将是今年朝上大比武赌局开场以来最大的一场投注，所涉人数成千上万。
所涉金额虽然不多，但也绝对不少。
既然是开门做生意，就绝对不会有将客人往外赶的道理。
小米也是肉，散户也户，对不对？
“他们来了。”
紧接着，小掌柜又爆喝一声。
这一次，他们是真的来了。
万千百姓，带着银两，带着疯狂，带着梦想，狂奔而来。
大地为之颤抖，天宝坊此刻就像在经历一场十级大地震。
刚才空无一人的大街小巷瞬间人满为患。
“让让，让让，老子要投注，老子要投五十两买太初九输！”
“滚开，滚开，别挡老子发财的道儿，老子也要投三十辆买太初九那小子输，我要跟国师大人站在一边！”
“哎呀，谁呀，真讨厌，把我的奶都挤洒出来啦！你就不能慢点儿挤吗？”
“我靠，我的孩子，我孩子给挤哪儿去了？”
“媳妇儿，媳妇儿，哎，我媳妇儿呢？”
“我去，我的烧饼，哎呀，我的手，刚才哪个混蛋玩意儿踩我手了？”
“我勒个去，谁的裤衩子都挤掉出来啦？”
……
“慢着，慢着点儿，大家伙儿赶紧排好队，有一个算一个，大家都有份儿啊。”
“今天天宝坊加班，直到大家都买完为止。是买完为止，大家伙儿都听清楚了吗。”
“所以大家都不要挤，不要挤啊。”
“哎呀，我的毛笔呢？你们把老子毛笔挤掉了，我怎么给你们记账，怎么给你们下注啊！”
“我勒个去，这时候竟然还有人想乘浑水摸鱼，你给老子几颗石头子儿是几个意思？”
“你当老子没见过银子是吧？”
“来人，来人，将这个混账玩意儿立刻给我叉出去，扔大街上去！”
天宝坊此刻已经彻底沦陷，乱成一锅粥。
不远处，卖羊杂汤的那对夫妇满面愁容，却没往人群你挤。
妻子嘴巴都快嘟上天了。
“没借着银子，现在你说怎么办吧。”
丈夫无奈道，“要不，不买了？”
妻子立刻噘嘴欲哭。
“金聪的可以不买，但初九公子必须买，反正我不管，你想办法！”
“七大姑八大姨，能借的都借了，可还是一分钱没借到。况且他们自己也要买，这样白捡钱的机会可不多。”
“反正我不管，我不管，你今天要是借不到钱，晚上就睡地上，我就不让你上床！”
“媳妇儿啊！”
“我不管！”
“哎！”
丈夫都快急瞪眼了。
这时候，牛老板突然出现。
“牛老板，你已经买了？”
丈夫看见了牛老板手中下注的票据。
“买了，刚才我又花一千两买了太初九赢。”
牛老板扬了扬手中的票据。
“你买太初九赢？他输的赔率可是一千零一倍！”
男人都有些替牛老板可惜。
“做人要有原则，懂吧！就像我一定要买金聪少爷赢，你说，钱多少是个多啊。”
牛老板异常认真道。
妻子立刻数落丈夫。
“人家牛老板说得对，人要有骨气，不要老盯着钱看！我要盯着钱看，当初早嫁给隔壁王员外去了，还有你什么事？”
牛老板这时从怀中掏出五十两银子交于丈夫手中道，“刚才你们两口子急赤白脸的样子我看见了，没银子了是吧？我这里刚好还剩五十两，特意给你们留的，赶紧去买初九公子赢吧。”
丈夫顷刻不好意思道，“这怎么行？而且也太多了，我们还不起啊。”
妻子也赶紧说，“是是是，太多了，你要是真富裕，就借我们点儿，我们之后马上还你，但要不了这么多，顶多二十两就够了。”
丈夫说，“哪要二十两，十两就够。”
妻子推了他一下道，“不能比金聪少，就二十两！”
“好吧好吧，就二十两，就二十两。”丈夫只能听妻子的。
牛老板却说，“都拿去吧，街坊四邻的，就不要再推辞了。况且这钱你们要是赚了，又哪有还不起的道理？”
夫妻两个当即明白过来，要是赚了，又怎么可能还不起这五十两的本金呢？
一旦赢了，那就是大把的利润翻倍啊。
所以别说是五十两，即便一千两，一万两，他们也是还得起的。
太初九赢的赔率可是一百零一倍，比金聪还高出一倍呢！
“谢谢，谢谢啊，事后一定第一时间还你，而且还付你利息！”
一想到能支持太初九，而且还比金聪整整多出三十五两银子，妻子即刻红光满面，高兴的不得了。
牛老板挥着手走远了。
“街坊四邻的，利息就免了，只是记得以后给我的羊杂汤多放几片儿羊腿肉就好。”
“我给你多放一整头羊！”
丈夫也高兴的跳了起来。
要是太初九赢了，五十两可就变成了五千零五十两白花花的银子啊！
五千零五十两纹银，自己两口子怕是这辈子都不用再卖羊杂汤过活了吧？
“走吧，赶紧下注去。”
妻子揣着银子催促丈夫。
“这就走，这就走。”
夫妻两个即刻向蜂拥的人群挤了过去。
不一会儿，人群中隐约传出丈夫疑惑的声音。
“哎，媳妇儿，我总觉得不对啊。”
“咋不对了？”
“我们都是买的赢对吧？之前买金聪赢，现在又要买太初九赢。”
“对啊，有什么问题吗？”
“这个第一只能有一个对吧？”
“对啊。”
“可我们买的，金聪也是第一，太初九也是第一……而且，好像，他们两个都没有赢的可能性……”
“……”
“既然如此，我们的银子是不是就要打水漂了？之前十五两，现在又是五十两。”
“……”
“那可是六十五两银子，我们辛辛苦苦摆摊儿，起早贪黑的，怕是至少也要存个十年八年的吧？”
“……”
“要不，我们现在就买太初九输吧？这样最不济，收支还能平衡一下，就算亏，也不会血本无归啊。”
“不行！你今天要是敢买初九公子输，今后我就敢不跟你过！”
“媳妇儿啊……”
“初九公子是六壬山庄的人，六壬山庄又是我们穷人的大恩人，我们不能让恩人寒心，买！”
……
“即便买亏了，我们夫妻两砸锅卖铁一起还！”
“媳妇儿，我现在好想哭啊。”
“那也等下完了注再哭，我借你肩膀儿！”
“媳妇儿，真没有你这样的。我一个人苦也就把罢了，不能再苦了你啊。”
“我愿意！”
“呜呜呜……”
不远处，苏家老爷正挤在柜台前下注。
“喂喂喂，你们不要挤，我要下注，马上就好，马上就好。”
苏老爷竭力挤开身边的人，将一百两银子高高举到小掌柜的眼前。
“买谁？”
“太初九。”
“赢还是输？”
“当然是输，就他那样儿还能赢？他得倒数第一我信，正数第一，他就没那个命！再说，我还能跟国师大人唱反调不成，自然是站他一边儿的。”
“那圣家族那边你就能得罪？”
小掌柜的不屑地瞥了苏老爷一眼。
沈甲就是圣家族，这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不信苏老爷能不知道。
他很不喜欢苏老爷这幅谄媚的神情。
“我就一普通老百姓，可不知道什么沈甲还是王家，我就只知道太初九不行！废话，你开票吧！”
苏老爷这明显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了。
小掌柜当然不能打他一顿，只是摇着头迅速开出票据，送这位瘟神远远离开。
远远地，苏老爷拿着买太初九输的票据喃喃自语。
“呵，太初九，你要能赢得这次朝圣大比武的魁首，我就能当街表演倒立吃屎！”
不过一想到此次朝圣大比武结束之后，自己就很有可能得到十万零一百两真金白银，苏老爷的两条老胳膊老腿就有些微微发颤，发软。
那可是十万两真金白银啊！
那一百两零头他都有点不想要了。
关键是解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