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叶公瑾只能说：“俊杰，不要过虑，不要过虑，可能并没有什么事。三位，都把心放宽一些吧，”但是，连他自己也不相信自己的话。
下午刚上班，左少卿从办公室里出来，正看见赵明贵从走廊那边走过来。说不上为什么，他们走到一起都停了下来，互相注视着，眼睛里都藏着疑问。
赵明贵轻轻说：“左少，老何很不好，中午饭也没吃，一直呆在办公室里。”
左少卿看着赵明贵那青白色的脸，低声说：“看来老何很担心，但不知他担心什么？老赵，其实我也很担心，不知会出什么事。你呢？你知道什么？”
赵明贵的神色确实很紧张，“我和你们一样呀，什么也不知道！我只是听说，以前局长这么对下属说话，那个人……那些人都没有好下场！”
左少卿忧愁地说：“要不，咱们去看看老何吧。”
赵明贵看着她，点点头，“走吧，看看他怎么样。”
左少卿和赵明贵一起拐出翼楼，往何俊杰的办公室走。他们刚走到门口，正看见何俊杰从办公室里出来。他的脸色仍然苍白，神情萎靡。他一抬头看见赵明贵和左少卿站在面前，却吓了一跳，如惊弓之鸟一般，恐惧地盯着他们。他张开了嘴，说：“你们，你们要干什么？要干什么？”
左少卿急忙说：“老何，我们就是来看看你，没别的意思。”
何俊杰摇着头，“你们还要看什么？我完了，我完了呀！”
左少卿很奇怪，“老何，你有什么事，这么担心？”
但何俊杰只是摇着头，什么也说不出来。
这时，他们三个人都看见，督查室的杨主任手里拿着一个卷宗，正向这边走过来。他身后还跟着两个军官。杨主任直接进了叶公瑾的办公室。
这一下，三个人全都预感到了危险，是说不出来的危险！
何俊杰一步退回到屋里，“砰”地一声关上门。左少卿看一眼赵明贵，他们都同样脸色严峻。他们一句话也没说，转身就往回走，各自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他们都在自己的办公桌后面坐下来，在沉默中等待着恶运。
这个时候，叶公瑾正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他意外看见督查室杨主任进来，也预感到不好。他有些惊慌地站起来，轻声问：“杨主任，有事吗？”
杨主任什么也没说，只是从卷宗里取出一张公文，递给他看。
叶公瑾一目十行，很快看完了公文。他此时已经震惊地张开了嘴。
公文里提到的是一件旧事，并且远在三年之前。当时何俊杰一时不慎，丢失了一份秘密文件。那是一个名单，是局里安排要除掉的人。那真的是无意丢失，并不是被什么人窃走。后来那份名单上的人都被秘密除掉，没有一个人跑掉。但何俊杰丢失名单确实是一个严重错误。当时是戴老板处理的，何俊杰被降了一级，由上校降为中校。他原来是可能当上副处长的。
叶公瑾抬头看着杨主任，十分惊讶，“老杨，这件事早就过去了，怎么又提出来？”
杨主任轻声说：“我是奉命执行。你也不要多说了，通知何俊杰到这里来吧。”
叶公瑾说：“老杨，何俊杰这件事，以前处理过呀，不能再次惩罚！这样下去，我的队伍可怎么带！还有完吗！”
杨主任冷冷地盯着他，说：“公瑾，以前的处理，也可能有不合适的地方。如果处理得不合适，现在就应该……”
杨主任的话还没有说完，他们都听到外面的走廊里传来一声枪响。他们都被这意外的枪声吓了一跳。保密局里居然有人开枪，未免太大胆了吧！他们都听到走廊里传来奔跑声，和吵吵嚷嚷的喊叫声。接着，他们就听见有人敲门。
叶公瑾急忙走过去，打开门。
站在门外的是程云发。他眼睛瞪得大大的，恐惧地说：“处长，是老何，何俊杰开枪自杀了！在他的办公室里！他是……对着自己的太阳穴……开的枪！”
叶公瑾回头瞪着杨主任，满脸的怒气，“老杨，你还要找什么人？还要找吗？你还想找谁！你干脆直接把我带走好了！”
杨主任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什么也没有说，拉开门就走了。
毛局长这第一闷棍，几乎把叶公瑾打昏过去。二处上下，更感震惊！
这一个下午，左少卿和赵明贵，各自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身心冰冷，静静地等待着。柳秋月则一直站在墙边，惊恐不安地看着左少卿。办公室里，寂静无声。
左少卿心中焦虑，生平也第一次感到恐惧。毛局长现在杀不了叶公瑾，但要杀他下面的小军官，却易如反掌。我该怎么办？如果恶运真的临头，我可以豁出去拚一拚吗？她不知道，完全不知道！
到了下班的时候，左少卿和赵明贵同时走出办公室。他们站在翼楼寂静的走廊里，互相注视着，尤如站在地狱边缘的两个鬼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