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丰富带着签纸。
他坐着公交车准备回到自己的城市,南明市。
他是南明市的人,前天听养老院的其他老人说沧市城隍庙灵验,所以今天过来,打算为妻子慧兰祈愿身体健康,为田儿祈福身体健康,为他们祈愿找到田儿。
今天,他来沧市祈愿完,拿了签纸就打算回去了。
“师傅,这是去坐大巴的路么?”田丰富坐上了来时的公交车,询问开公车的师傅。
“对。”开公车的师傅言简意赅道。
闻言,田丰富道了一声谢谢。
他看到车上还有空座,走了过去坐下。
坐下后。
田丰富拿起签纸,看着上面的字,苍老老皱的手指摩挲签纸。
他和慧兰去找田儿,去到每个地方,只要条件允许他们就会去灵验的庙拜拜,希望找到田儿,这已经慢慢成了他们的生活方式。
而进的庙多了,求的签慢慢也多,这么多年下来,他们也慢慢看得懂签纸上的内容,懂得解签,也正是因为这点,他才会要求拿能找到田儿的签纸,慧兰看得懂,拿别的签,如果是下下签,他就不能拿出去。
“回去了,买一支花。”看着车窗外划过的风景,田丰富看到一家花店。
两个小时后。
田丰富回到南明市。
他走进花店,买了一支花,是慧兰喜欢的玫瑰。
“这么老了还送玫瑰花……”田丰富看着自己手中花,自嘲道。
虽然是自嘲,但是他脸上却充满了开心之意,“老板,麻烦帮我包起来,对了,这个要怎么保存到明天不会坏。”
“爷爷,这花明天不会坏,正常放就行,如果想要新鲜点,那就洒洒小水。”年轻女店家笑道,她看向玫瑰又看向田丰富,“爷爷,你这话是要买给奶奶的吗?”
田丰富点了点头。
他脸上有笑容,“明天是她生日。”
“爷爷您真爱奶奶,我们家那位要是您这么浪漫就好了。”
女店家表示羡慕。
随即她利索包好,将花递给了田丰富,“花给您包好了,另外再送您一朵花,祝爷爷身体健康,长命百岁。”
“哎,谢谢您,这……”田丰富没想到会有这样的事情。
女店家让田丰富拿过去花。
女人本就是感性的,她在看到田丰富对妻子的感情后,觉得感动就送了这个花,这个花不是她会做生意,故意给的,只是她很感动所以给花表示。
“爷爷,这是我送您的,以后您可以常来光顾,我们店什么花都有,只要您要都能给你找来。”她那张小圆脸,脸上笑呵呵。
而后她看到了田丰富点头表示一定会,笑容更胜。
看着田丰富离开的背影。
“奶奶一定很幸福。”女店家轻声道,下一刻她看了眼正在搬运花的老公,老公啥都好,就是不浪漫。
不过她也满足了。
小圆脸带着开心的笑容,继续招呼新来的客人,说着流利的话术。
南明童山养老院。
这是田丰富和陈慧兰的‘家’。
他们年老,因为膝下无子,又因为事迹感人,电视台播报过,官方那边给他们安排了这个养老院,也方便有人照顾他们。
“¨ˇ田爷爷您回来啦。”养老院大门口一位女看护正打扫卫生,看着田丰富身影微笑道。
她视线看着田丰富手中的花,脸上笑容更胜,“这是给陈奶奶的生日礼物吗?”
陈慧兰明天生日。
这是养老院看护们都知道的事情,一般生日他们都知道。
如果条件允许,他们都会办一个小生日宴会,不过田丰富每次都说不要,办的话要花钱,不用麻烦。
“是啊。”田丰富走进养老院,想到慧兰的情况询问道,“慧兰有醒过来么?”
女看护闻言,神情一黯微微摇头。
陈奶奶是他们这里的老人之一,关于田爷爷的事迹,养老院的看护、志愿者都知道。
陈奶奶年纪高了,身体越来越差,今年陈奶奶已经下不来床,并且一天中大部分时间都在沉睡,他们都知道陈奶奶活不久了,能活几天就算几天。
“没有。”
闻言,田丰富点头向着自己的房间走去,“我去看她。”
他的房间是三人间。
住了他和慧兰,还有另外一个老人,只是那个老人在前年就去世了,床位一直空着,算起来这房间现在属于二人间。
房间中。
靠窗的床位上躺着一个老人,她盖着被子,睡得很安静。
田丰富脸上有笑容。
“慧兰,我回来了。”
……
翌日。
下午五点三十分。
城隍庙庙堂内安于渊站定,聆听着一位位香客愿望。
这时,他视线落向一个年轻爸爸暴揍调皮的自家娃儿,小孩子爱玩,把庙内摆放好的烛台扯下来,在地上摔碎了。
孩子哇哇哭,年轻爸爸打得那叫一个狠,看得安于渊怪心疼。
不过他心疼归心疼,看得也乐呵。
这孩子确实很皮,他见过的小孩里面,皮的小孩,他能排前十了,这种小时候就该打打长点记性,打是亲骂是爱,这句话说的就是父母对自己孩子的教育。
“小时候‘绑手脚’,长大了才懂事。”安于渊想到了一些老时的话语。
看了一会儿后。
安于渊看着时钟上的时间。
随即,他看了眼被年轻爸爸打完继而教训的孩子,笑着摇了摇头,脚步一迈,身影消失在了原地。
“南明市的童山养老院。”
人消失,原地有轻喃声响起,携裹于风中消散无形。
一段时间后。
安于渊身影出现在了童山养老院的大门前。
有一个男看护扫着地,弯腰将垃圾扫起来,就在这时,他听到了一道声音传来,“请问,田丰富在哪间房。”
“田丰富?田爷爷吗,他在11号。”男看护微笑起身看向身后。
下一刻他愣住了。
背后一个人影都没有,有的是呜呜的风啸声,落叶被吹落。
男看护来回看。
“刚刚不是有人问我吗?”他怔神又饶头。
他看向周围不禁嘀咕,“幻听?还是哪个混蛋恶作剧搞我。”
养老院内。
安于渊没有选择瞬移,他踱步在这院中。
走在大厅、走廊上,路过集体室……
他看到了一些老人像是顽童一般,吵着不吃药,还有一些老人和人说话,笑得开怀,还露出没有多少牙齿的嘴。
“小孩出生无牙,扣错扣子,穿反衣服,或者流鼻涕打喷嚏,人老了,无牙,一样是扣错扣子,穿反衣服,或者流鼻涕打喷嚏,面对家里人越来越像孩子,年轻时是孩子,年老也是‘孩子’,一个轮回,从孩子开始,走完一生,又回到孩子,开始也是终点。”
安于渊想到很久前一位忘年交说的话。
他说老人就是小孩子,人的开始和结束就是一个轮回。
‘对待年老的父母亲要爱护,要关心,老人更需要我们关心照顾,小的时候他们照顾你,现在你长大了换你来照顾他们了。’
这是那位和他关系很好的忘年交说过的一句话,曾经他们就这个问题聊了一天,长篇阔论。
走了一段路后。
安于渊停在了一间房的门口库。
抬头看向门上玻璃,可见房间中的景象,三张白皙的床,窗户帘帐随着秋风微微起伏,下午的阳光洒落,暖洋洋的。
田丰富坐在靠窗的那张床边,抱着一本书念着书中的字给躺在床上的人听。
翻开书。
最后一页。
田丰富有时间就会向慧兰念西游记,现在他在说最后一回‘径回东土五圣成真’。
“……然则选佛场中之与朝家选士、选官之格,岂不霄壤悬隔也哉?”他念着书,看着一点点地念完到最后的文字,他看向躺在床上的慧兰,“慧兰,西游记我说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