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意渐深，正是愁雨绵绵的时节。
远山的雾气被凉风拂带，悬在燕京城上空。
初阳新升，淡淡的阳光在湿润的空气中折射，落在了黑石板上，如墨如酥。
青石铺就的巨大广场上站满了人。
他们的脸孔大多稚嫩。
蓬勃的朝气就像涨水时节的泉眼汩汩不绝，冲破了天空中的云霭。
人虽多，却寂静无比。
他们保持着同样一个动作，连呼吸都同步，静静注视着前方高台之上那道身穿黑色龙袍的身影。
狂热的目光就像蛛网，将空气撕扯的七零八落。
这样的环境里，再寂静也不觉得孤独。
……
大明历史上第一所传授天下百姓武道的学院正式竣工，天武大帝身为这件盛事的缔造者，自然该到 场讲些什么。
其实太武学院的招生，早在月前便已经开始。
结果因为另一个院区正在建造的缘故，这一天的到来比预想中晚了太多。
故而此刻人群中弥漫的、压抑的激动情绪并不让人觉得多难理解。
要知道，即使是那些德高望重的国子监大德、大儒、名师们，又或者负责传授学生们武道的六扇门各殿的高手们，如今想见一眼圣颜都是很难得的事情。
“朕有考虑过，今天该说些什么！”
看着下方数之不尽的面孔，朱昊淡淡开口。
威严被收敛，仿若很寻常的谈心，却让场中的呼吸声都开始微不可查。
“但直到站在了这里朕才发现，很多话都没有必要去说！”
“朕无需去问你们的梦想是什么，你们出现在这里，便是最好的答案！”
“朕也无需问你们为何要出现在这里，因为你们坚定的眼神已经把一切阐述的明明白白！”
“那么现在……朕只需要问你们一件事情！”
“你们真的准备好了吗？”
他说着，视线缓缓扫过面前的每一张面孔。
无形的威压如山岳一般倾倒下去，顿时人群中响起了一连串的闷哼之声。
对于这帮还未正式踏上武道的年轻人们而言，朱昊的威压哪怕只是一丝，都足以让他们站都站不稳。
他们东摇西晃，脸色变的苍白，四肢开始抽搐。
却始终没有人倒下。
因为他们从朱昊的眼神中看到了考验的意味。
“道途无涯，比天涯更远，也许走到死，你们都无法获得自己想要的力量……”
“你们准备好了吗？”
他的声音很轻，就像在耳畔倾诉，直抵人心。
每说一句话。
威压便重上一分。
青石铸就的广场上满是牙齿咬得嘎吱响的声音。
随后则是稀稀拉拉的低哼声。
“准备……好……了！”
“道途艰险，比刀山火海要更危险的多，也许还未见到希望的曙光，便会倒在潮湿阴暗的土壤之中！”
“你们真的准备好了？”
哗——
威压更重。
人群像是一面塌陷的墙，出现了一个窟窿，无数人倒在地上喘息。
还有百余道身影在苦苦支撑。
嘴角溢出鲜血。
脸庞已经扭曲。
眼神却坚定的可怕。
他们从牙缝里挤出几个音符，模模糊糊，便是站的再近也挺不清晰。
但所有人都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