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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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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行奇怪的军队住到了济宁城的大街上,住在街上的原因是他们没有带帐篷,而他们没有到帐篷的原因是,这一行人原本是坐船来的。

韩沧海不太想让军队住在城民家里,这里与他的家乡蓬莱一东一西虽隔得较远,但毕竟都是山东的地界,勉强能称一声故土,不想让他这几千**害故乡的父老乡亲。这支军队具体有几千,他自己也不清楚,只是满满占据了这座不大的码头镇店的多半条中心大道。

说是大道,也还是土路,今春雨水足,这几日虽是没有下雨,但潮气从地底泛起来,地上依旧湿凉。士兵就直接睡在地上,这些没什么准备的人大多只有一件厚些的衣被,有了铺的就没盖的,他们三三两两挤成一团睡觉。

他给军队下了死命令,在城中禁止做一切活动,给养要由帐中管账的统一采办,普通士兵敢擅自闯入住民家宅者、奸污妇女者、强抢民物者、趋用民役者,斩。

此次下了船往山东里面走,他也是希望能够回家看一看,但是从济宁的运河边上往蓬莱走,需要花费太久的时间,他的副官和他说道:“若是往里面走就不能够按时到任了,将军!”

“那要怎么办呢?”韩沧海也在犹豫,当初武举之后,他立刻就被调往了荆州,从荆州回来就又要赶去东北。他想在半路上带着这些士兵浩浩荡荡回家里看一眼,也算的衣锦还乡,但是换防的时间卡得太死,他需要日夜兼程才能赶到目的地。

“皇上的意思不是让您重新组建东北军吗?”

“是啊,可那又能够怎样,这要到渔阳再说的事情。”

“您可以跟皇上说,咱们打算在山东就招够人,然后直接带去山海关。”

“这样……怎么好?军令不可违啊,皇上让我在那里募兵一定是有道理的,更何况我这么做了,要怎么跟皇上说呢?”

韩沧海觉得这个计划不错,既能在山东多呆一阵,手下人多了赶路也安全。朝廷决定重新组建东北守军的目的当然还是北上白城,山海关一战后城下的惨状令长安所有军官都闻风丧胆,所以嫄公主才看中了消息不通的他去啃这块硬骨头。一路走来他也全都明白了,他手中的这几千人是从荆州水军里挑选出来的部分精兵,但终归是水军,不习惯陆路的作战方式,万一在赶去渔阳之前就遇上了伏兵,那他们肯定是被一锅端的下场,这也是他最忧心的一点。

副官见将军的口气有些松动了,于是继续说道:“将军您本就是山东人,征战在外,如果能够带着同一地方的父老打江山,这时候不久更多了分亲近吗。《晋书》里有句话说‘汝颍之士利如锥,幽冀之人钝如槌’,幽燕之地的人本就生性涩浊,难以驯服,又长期与突厥游牧杂居,胡化严重;而且真到了那里,离白城也就近了,难保那个秦钺不会派间隙进来搞鬼。将军,正所谓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而且圣旨中说,长安到时候还会派一个参领过来协助将军——说是协助,还不就是监视吗,现在还不知道是谁,但终究会束缚手脚;您在他来之前就建好了军队,等他来的时候您已经有了心腹,也就不怕朝廷的人了,您说是吗?”

“有道理,”韩沧海瞬间轻松了,“那就依你所言,明天派个信差回长安送封奏疏,我识字少不懂文辞,信的内容就由你来拟定吧,接着咱们继续往东走,到了……到潍坊,那里我熟一些,然后就开始募集军队!”

“从这里要怎么回到大路上去啊,你能告诉我不?”

三个青团和一锅稀粥并不足以让一个饥肠辘辘的成年男人填饱肚子,但是云梓辰不指望八声甘州能给自己更多的帮助了,他努力用沙勺刮干净锅底的米粒,刚才喝太快了他没有注意,现在才发现这锅粥的材料居然是脱过两层壳的精米。云梓辰不相信一个住在这种地方的人有能力和设备去将稻谷进行这么精细的加工,这间房子周围没有农田、没有耕牛、没有耒耜,八声甘州四体看起来是很勤的,但连饭都不会做,所以这人五谷绝对分不出来。

难道是有人定期供给他送粮食吗?所以说他和外界还是有联系的,不是隐士,只是住在这里,那么他为什么住在这里?一锅热粥下去不太能解饱,但浑身舒畅极了,让云梓辰身上出了汗,他脱下外褂来,脑子有些晕乎,这时候他觉得有一双炽热的大手放在了自己的后腰上。

“你从这里出去可难了,需要原路返回山谷出口,接着向西走,然后才能看到大路。”

“要重新出去?这又得走多少天那!”云梓辰把手里的锅搁到桌上,一脸震惊。

“至少需要三四天的时间,还得是你能够走对路前提下——你的腰可真细,我一只手就能全部托起来。”

云梓辰被吓得一哆嗦,连忙从凳子上站起来躲开他:“告诉我路怎么走就可以了……你、你手脚老实点,别以为我是给饭吃就能胡来的人!”

八声甘州飞快地也从桌上跳下来,隔着桌子嬉皮笑脸说道:“我这是为你好,你得谢谢我现在扶着你。”

“扶什么扶,我告诉你,再碰我我可收钱了!”云梓辰觉得这个人像是要图谋不轨,环顾自周发现乌孙马正好在自己的身后啃竹叶。“骑上马就跑吧!”他想着,于是猛地往对方身上然后一推桌子,回身就跑。

“嘿啾!”八声甘州似乎在一瞬间就绕到了云梓辰的身后,抬手把他的肩膀抱住,另一只手放到了云梓辰的屁股上,云梓辰觉得浑身汗毛都立起来了,他被固定在那人怀里不能动弹,只能抬起头来咬牙切齿说到:“你他妈放尊重点,小爷我宁死不屈!”

然后云梓辰突然意识到现在的视角有些奇怪,他不是比这个人要高吗,怎么现在自己仰着脸看他?他长高了,还是自己变矮了?接着,云梓辰觉得视野中那个人越来越高了。

不对!是自己在往下滑,后背靠着对方的手臂在……往下滑?

他感觉八声甘州放在自己屁股上的手转移到了膝弯后面,接着自己被横抱了起来。天旋地转,云梓辰的头猛地向后一仰,他感觉托在自己后背上的一只大手无比的热,头顶上传来声音:“腰这么细,屁股还小,怎么抱起来这么沉,你的肉都长到哪里去了?”

“你……放开我……”云梓辰的头部以一个几乎是极限的角度向后仰过去,想抬起头来却发现根本没有那个力气,颈部勉强的弯度让他有种将要窒息的错觉。这个角度看不到八声甘州的脸,眼前的竹林是倒过来的景象,让他惶恐,他费劲挣扎着手脚,努力想要抓住什么,但什么都碰不到,抬起手臂越来越困难,最后终于是落下来,垂在身侧。

“把你交出去前要不要惩罚一下你呢,你可是吃掉了我半个月的粮食,饿着我是无所谓啦,不过不吃东西的话,辛苦地就是主人了……”八声甘州见云梓辰彻底晕了过去,却依旧抱着他,低着头自顾自在发着牢骚。

云梓辰在一个清晨醒来,他不知时间过了多久,披在身上的外褂沾满露水,微微的潮气,但是身上还是干的,他觉得浑身都莫名奇妙地很清爽,可能是因为周围沉浸了清早山间温润的云霭。

胯下的乌孙马悠闲啃食陌上的杜鹃花梗,马蹄也染成紫红色,他记得这丛杜鹃,他上一次经过时那些杜鹃还只露出了花蕾,现在却已然开败,花朵零落紫泥,他在山中错过了一整个花期,期间发生了何事?

这是一开始便走错了的蜀汉古道入口,一侧高壁,另一侧是山壑,山云带雨从深壑中爬上来,不知是山进了云里,还是云上了山崖,放眼四周已如浓雾笼罩,再留下去就要赶上雨了。云梓辰策马离开那段狭窄的山崖,尽头入了谷地,那里通着大路。

自己怎么在这里?云梓辰什么也记不得了,他似乎迷路了,可为什么又绕了回来?

下马,牵着缰绳像谷外走去,晨露使山道泥泞如曝雨,山谷中还是昏暗,苍天大树下每一个灿烂的白昼都如同长夜,出谷的地方一片空旷,干燥的道路。晨光太晴朗,与山中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一切白亮得炫目,眼前一道黑影逆光站着。

走进发现是一个人,面对着云梓辰直直地发愣,她的浑身都浸满了泥水,黑衣看不出了黑色,但她仰起的一张小脸却很干净,像是被水洗过,她的眼睛是红的。

“阿九?”云梓辰走到辛九面前,把搭在臂弯里的外褂披在她的头上,右手轻轻放在辛九的脑后揉搓着,他一身如雪的无暇白衣,在晨光下耀眼,“你怎么在这里哭泣?”

“我以为找不到你了。”

“我在这儿呢,”云梓辰左手放到辛九背上,她单薄的身体在发着抖,云梓辰感觉自己胸口湿了一片,“没事,我在这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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