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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租男友的事情就这样不了了之。可中秋节马上到了,朱玉清一天要问几次,跟那人定了哪天来吃饭没有。弄得乔瑄几乎就要说根本没那么个人了,可她知道说这话的后果就是又要被迫相亲。所以就咬咬牙说:不是说了他加班吗,来不了。

那什么时候他不加班?我就不信他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加班。朱玉清不依不饶。

乔瑄含糊说:我怎么知道他哪天不加班。

朱玉清警觉起来:你不是在跟我弄鬼儿吧?

乔瑄觉得自己跟老妈有点拖不下去了,想,那就过完节再说吧,对付一天是一天吧。但是转机却来了。

中秋节的前一天,乔瑄傍晚下班回家,刚把车子停好准备上楼的时候,突然有一个人不知从哪里闪了出来,立在她的面前。乔瑄望着他愣住了,沐时光?他怎么在这儿?沐时光手里提着礼品袋,定定地望着她。见她愣着,就说:别傻着了,前面带路。

乔瑄已经反应过来,明白了沐时光为什么手里提着礼品袋出现在这里了,突然有一股气恼撞上心头,她生硬地说:你干嘛呀!

沐时光平静地说:免费出租,这不送货上门了吗。别明知故问了行吗?

你这人怎么这样啊,不是已经跟你说了吗,那就是个玩笑。玩笑你懂吗?说着玩的!乔瑄急了。

我懂啊,你以为我智商真的那么令人着急吗?我觉得有这样一个机会蛮好的,通过帮你解决一下眼前的问题,让老妈暂且安心,你我也就有了进一步彼此了解的契机。你要知道,很多感情是在磨合中产生的,不是有那么个词吗,叫日久生情。沐时光耐心地说服着乔瑄。

乔瑄拼命克制着自己的情绪,说:那你知道有个词叫自以为是吗?感情的事不是你以为怎么样就会怎么样的,需要呼应,什么叫琴瑟和谐鸾凤和鸣你知道吗?

可是你还没给你自己操琴瑟做鸾凤的机会呢,来吧,咱至少试一下。

就算试我至少也要找个对的吧。

你这么不善于发现,那个对的就站在你面前你都还不知道呢。沐时光不屈不挠地说。

那我告诉你,这个人不可能是你。乔瑄决绝道。

说话和做事都不要那么绝对,你要有一个信念,这个世界上没有被焐不化的冰。

乔瑄被气乐了:我都纳闷了,你是哪来的这种自信呢?

沐时光耐心很好地说:我们就一起努力吧,努力了,如果还是不对,那我就全身而退。我跟你一样要的是琴瑟和谐鸾凤和鸣,而不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这时,朱玉清领着小丁买菜回来,看见正在说话的两个人,忙走过来。乔瑄也看见了她,正不知道怎么处置沐时光,朱玉清却笑着跟沐时光打招呼了:小沐啊,你怎么在这儿啊?

沐时光也忙打招呼:林阿姨,您也住这儿啊?我是来找乔瑄的……然后他又跟小丁打招呼:嗨,小丁。

乔瑄愣着,不知道这两个人是怎么会有交集的,太让人没脾气了。

朱玉清审视着两个人,也看到了沐时光手里的礼品,心下就明白了大概,忙欣喜道:乔瑄还不请小沐进屋去坐,站在这儿干什么啊,这孩子。又埋怨乔瑄怎么不提前说一声小沐要来呢?我什么都没准备。

原来,沐时光是个孤独症患儿志愿者,经常参与一些患儿康复方面的活动,就认识了带小丁参加活动的朱玉清。因为对沐时光有这样一个先入为主的印象,所以,对他今天的到来,朱玉清满心欢喜。说:乔瑄还说你过节要加班呢,怕是来不了。沐时光就帮乔瑄解释说是加班,这不赶在今天来了吗。朱玉清说来了就好。两个人聊的热火朝天,乔瑄在一旁满心的无奈和气恼。无奈的是她没办法跟老妈说出实情,气恼的是沐时光竟然自己上门了。正如她自己所说,就算是真租了个“男友”,用完结账走人,没有任何后续的瓜葛。现在出来个沐时光,要是普通同事也就罢了,帮了忙请吃一顿了事,况且她根本也不会找同事来。可沐时光是心有所图的,是个不可能一甩手就甩得干净的主儿,这让她感到了棘手。深深在内心抱怨沐时光怎么是这样一个做事由着性子来不考虑别人感受的人呢,简直讨厌至极!

那边的两个人还在热聊中,乔瑄插不上话,也没有兴致插话。她在想这场闹剧该如何收场。

朱玉清跟沐时光聊得意犹未尽,可不得不去厨房做饭了。坐在客厅里的沐时光见乔瑄根本也没有搭理他的意思,当着她老妈的面他也不好说什么。于是他就跟小丁玩。他教小丁一些日常用语,比如:我买一瓶矿泉水。我想吃苹果。我叫小丁等等。沐时光很有耐心,不厌其烦地一句一句地教。小丁仍然是一贯的不能集中注意力,沐时光有一些办法,当小丁在自己的世界里,听不进任何招呼的时候,沐时光会突然说:谁是奥特曼?小丁就会答:我是。于是小丁暂时收回了注意力,重新跟着沐时光复述那些对话。可没一会,小丁又跑神了。沐时光再次说谁是奥特曼也不再管用。这时,朱玉清从厨房探出头来说,小丁现在对熊二还有点兴趣。果然,当沐时光说谁是熊二的时候,小丁回答:我是。

吃饭的时候,朱玉清好奇沐时光怎么会去做孤独症志愿者,沐时光就说了自己的经历。他出生在一个县城,像小丁这么大的时候,父母出车祸双双离世,惊惧恐慌后,他就有了急剧的变化,渐渐的不合群,不跟邻里的小孩子一起玩,不跟大人说话,甚至不愿意出门,整天坐在屋角,谁也不知道他整天在想什么。抚养他长大的奶奶发现他异常以后,不知道这孩子是怎么了,就急了,带他看了医生,这才知道他是患上了抑郁症。奶奶一面带他看医生,一面想尽办法让沐时光快乐起来,至少能看见他跟别人家的孩子一样该玩闹玩闹该淘气淘气。奶奶是退休的地方戏演员,一次,她带沐时光去剧团办事,一回头,沐时光就不见了。后来,奶奶在排练厅里找到他,正一个人坐在一个角落看着大家在排戏。

剧团里的人也都知道了奶奶的孙子得了抑郁症。正巧,剧团在排演《秦香莲》,戏里需要一个演秦香莲儿子冬哥的角色。扮演秦香莲的演员卢莉闵是奶奶的外甥女,是奶奶从小把她带进这一行的。卢莉闵就建议不妨让沐时光参加排练演一下冬哥试试看,要是行的话就跟着上台参加演出,说不定对治疗他的抑郁症有好处。奶奶觉得可以试一下,有病乱投医嘛,反正冬哥的戏份也不重,台词也不多。结果,沐时光就每天由卢莉闵带着参加了排练。也许是遗传了奶奶的艺术天分,他一上台还真能跟着戏往前走,卢莉闵教他的词也能准确说出来。这样就真的随着剧团参加了演出,在卢莉闵的照应下演得也有模有样的,关键是他自己还挺喜欢这种演出。有时剧团没有演出任务,他还自己跑到剧团去找卢莉闵。或者自己溜进排练厅,看大人排练一些剧目。

因为戏剧不景气,剧团往往在演出的时候在正戏中间加进一些歌舞表演,卢莉闵嗓子好,歌唱的不错,要担纲独唱,演唱一些流行歌曲。她见沐时光蛮喜欢上台的,就想为他多争取演出的机会,于是就找导演商量看能不能带着沐时光唱歌。导演一是碍于卢莉闵的相求,还要照顾沐时光奶奶的面子,毕竟以前都是经常合作的老同事,也就答应了。这样,卢莉闵就教了沐时光两首歌。两个人就在台上合唱了《听妈妈讲那过去的事情》和《锉冰进行曲》。沐时光清澈纯净犹如天籁的童声,虽然有一点天然的小走音,但是立刻就被观众接纳了,而且大受欢迎。

沐时光跟着剧团断断续续演出了两年多,这时剧团的演出受到其它娱乐形式的冲击,尤其是电视和网络,已经将戏剧逼进了角落,演出渐渐减少了,后来干脆停演,直至剧团解散了。这时的沐时光也到了上学的年龄,该入学读书了。但是沐时光经过两年舞台演出的历练,已经变得活泼调皮,尤其是嘴茬子跟那些演员学得遛着呢,跟大人打嘴架不见得就处于下风。这两年的经历对沐时光来说就是个拐点,让他渐渐走出了因父母车祸而有的阴郁情绪,透过舞台绚丽的灯光,看到了灿烂的晴空。自此,他整个人都显得明快起来。从小学到大学,他始终都是一个活跃分子,踢足球、玩轮滑、唱歌、参加戏剧社……

大学毕业后,他第一个房东的孩子就是个孤独症患儿。小两口都读过大学。那个父亲不过才三十出头的年纪,却已经有了白头发。他辞去了公务员的工作,除了带着女儿四处求医,就在家里帮助女儿做康复训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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