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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泪光星海(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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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夏的风很凉爽,沁人心脾。黄昏时的恒星不再像正午时那么凶烈,那金红色的光芒温柔地映在云边,好似一个人化开的瞳,晶莹透亮。海的边缘和天空都被恒星的血染得鲜红,仿佛一束鲜亮的光,闪烁在天边。天上隐隐约约出现了一点一点的星,海中已经闪烁着那千亿点星编织的星海了。

海风吹在海边的两人身上。读者们很容易猜出这两个人的身份:一个是卡隆·旗罗,另一个则是斯尔博格·斯艾薇。风拂动着他们的头发。他们晶亮的瞳孔中都映着天边的残阳。

“记得吗?……上次我们在海边……”斯艾薇开口了。

“当然记得……那个夜空真的很美……”卡隆回应。

“是啊……一片灿烂的星海……”斯艾薇伸出手来,仿佛触到了那一片近在眼前却又遥不可及的星光。

“那天我们聊了很久……”

“忘了时间忘了空间……”

风也静下来,倾听他们的诉说。

“你也还记得吧?我说的同情大海……”

“当然……我知道你很悲哀,但那已经是往事了,就像你说的,放下吧。”

“是啊……我也想放下……”

然后是和星海一样宽广的沉默。

残阳更为懦弱了,渐渐褪去了金黄色的外衣,沉入深不见底的天涯的深渊。只是那几片流着血的云,还结着伴在天空飘荡。天上的繁星更多,也更明亮了。黑紫色的夜空展现出了那和安娜的梦一般的缥缈和遥远。终究还点着那些星光般的希望。海更为深蓝起来,连影子都不见了。两人的影子在并不十分平整的沙滩上越拉越长,变得奇形怪状。但至少,他们的脸,还在一片光明中。

“其实我很喜欢夕阳。”

“为什么?……”

“夕阳不需要和中午一样的竭尽全力,不需要朝阳的困倦,它代表的是万物的归宿,就是死亡。但同时,也昭示了未来的生存。另外,”他叹了口气,“它将自己的余晖赠与大地,却是那么美丽,以致那疲倦的朝阳和竭尽全力的午时的阳都无法比拟。它亦是一种真理。”

“……其实我也很喜欢夕阳。它是那种结束的追忆,终点的回首,即使将自己的余生挥洒殆尽也在所不惜。”

“……对啊……”

“曾经我根本就是为了复仇而活,但后来我发现世界无论怎样都不会改变行程,所有都是注定的。包括所有的变动,所有的修改。即使这成功了,那也是命运的安排。你永远不知道命运会怎么操纵人。”

“……嗯……我曾经也找不到任何生存的目的。我只是为了生存而生存。即便是死去罢,都没有什么意义。但后来,我也找到了生命的意义。生命只是蛋白质存在的形式,生命也只是为了保证蛋白质的存在。我曾经这么想,既然生命的意义就是为了保证蛋白质的存在,那么人类为什么要制造这么多的东西,在他们还没有死去的时候?

“我十分迷惘。我不觉得这样做有什么意义。但是后来,我发现,这个世界,所有的生命,都不只是为了蛋白质这一个荒唐的答案。他们有存在的意义。因为他们是一种存在。就比如说人的感情。我们都知道感情是大脑的运动。但如果生命仅仅是蛋白质,那么感情的存在就没有必要,也就是说大脑根本就是无用的东西。但是我们有。‘存在即合理’,我们并不仅仅是简单的蛋白质。”

“感情真的是个很微妙的东西……”

“……”

再次沉默。

“我想问你一个问题。”斯艾薇说。

“嗯。……”

“如果……我喜欢你,你会接受吗?”斯艾薇的脸突然红了起来,在夜幕下仿佛另外一个夕阳。

“……”

其实他是知道的,只是从来没有提过。他从未想到这些都来得如此突兀。他低下头,内心非常慌乱。他从未见过如此阵势,不知道该如何对付。即使,他心中似乎也有一种朦朦胧胧的意愿,希望她可以在他身边,或是说不想让她受到任何伤害,但他从未确定过这到底是什么。他曾经非常清楚斯艾薇在自己心中和生命中的地位,现在反而十分模糊。他依然十分清楚自己心中的想要她安好快乐的愿望,但他根本不知道如何去做。

他很想把这个回答拖到永久,但他不能。他又十分想回答这个问题,却不知道相对于其他,这个回答是否正确。

终于,理性打败了感情。但他无法说出口——感情正像一个被困在笼中的绝望的猛兽,挣扎着想要挣脱禁锢,但没办法!这样带给他的是完全的绝望!

他十分痛苦。

但是他的理性还是十分清晰的。他知道,他不应该和斯艾薇在一起,即使抛弃其他,在社会上的地位就已经使得他们中间横了一道坚硬的障壁了。他清楚,斯艾薇的父亲,以及他的叔叔,都是斯特亚克的商业、军事巨头。而他,只不过是一个地球的难民,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军人。

流云繁星都黯然失色。心灵终将是一个无法挣脱的牢笼。

“对不起……”卡隆只能说出这么几个字,无法继续。但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的错误,补上了这么一句:“可以给我一些时间吗?……”

斯艾薇看见卡隆如此挣扎还是于心不忍。她的内心也在苦苦挣扎。她隐隐约约也知道卡隆的内心和她一样,但又不敢确定。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动的感情,他只知道现在她已经陷入其中。

他无法挣脱那现实的束缚。斯特亚克名义上是恋爱自由,但实际上,种种羁绊在每个人之间,仿佛一道不可逾越的坚固的城墙,横在每个手无寸铁的人面前。

卡隆无法找出一个理由破坏这城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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