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牙又问道:“以将军之见,谁胜谁负?”
墨哈道:“末将不敢胡言。”
子牙道:“将军只须直言,本侯恕你无罪。”
墨哈道:“以末将愚见,徐夷若集力速战,或可取胜。若久战,则鲁必胜。”
子牙奇之,暗道:此人见识果然不浅。便又问道:“此话怎讲?”
墨哈道:“徐夷自商殷以来雄踞东南,国力强盛,民俗悍勇。鲁侯新到,民心未服,脚根未稳。以根深强悍之兵,急攻浮脚散民之国,胜负不言自明。但鲁乃天朝新贵,后有大齐作盾,右有天朝护助,其力绵绵不绝,其势日日兴盛,久之,必胜无疑。”
子牙闻言,一拍战几,大喝道:“将此诈降之徒拿下,推出斩首!”
丁开、丁泰一拥而上,左右执住墨哈勃勃往帐外推来。墨哈勃勃哈哈大笑,声震山岳。
子牙道:“且慢!”丁开、丁泰架墨哈停住,子牙问道:“你笑什么?难道本侯看错了?”
墨哈勃勃止住笑道:“人言姜尚神机妙算,果然不是浪得虚名!末将既被你识破用心,死而无憾。只是怕侯爷机关算尽,却又误入了奸人圈套!”
子牙道:“本侯识人无数,从未看错,岂会上你的当?”复喝:“推出斩首!”
丁开、丁泰复推墨哈至帐外,刚欲挥剑斩之,墨哈眦目裂牙大吼道:“住手!待老子把话说完!”倒把丁开、丁泰镇住了,二人剑竟停在空中,不敢落下。
子牙钦佩其勇气豪胆,又命道:“把他推入帐来,让他把话说完,免得他死得不服。本侯倒要看看,他还有何花样可耍。”
丁开、丁泰收起雌雄宝剑,把墨哈又推进帐中,令其跪下。墨哈立而不跪,叱道:“老子死且不惧,何堪其辱!宁可碎尸万段,绝无再跪之理。适才慕念姜尚仁德贤义,方行此大礼。今既知彼见识浅陋,目光如鼠,老子再断难敬之!”
西门端虎大怒,吼道:“狐狗无知之徒,也敢骂我家侯爷,老子一爪送你上西天,看你还满嘴喷粪!”
执爪上前欲打,被子牙喝退。
子牙道:“你说本侯见识浅陋,目光如鼠,本侯愿闻你远见卓识。若说得有理,本侯立放你回去。如若胡言乱语,就休怪本侯心狠了。”
墨哈道:“本将前来为莒侯求和,一是为我家主公寻条生路,而主要是为介根全城百姓免遭涂毒。再者是为你姜侯爷着想,不战而屈人之兵,其策何上!君侯向以仁德智慧名天下,昔伯夷、叔齐阻谏武王伐纣,君侯尚且宽仁释之,今竟容不得墨哈一介武夫?况两军交战,不斩来使,君侯即不念墨哈之尘介草命,难道也不怕天下人耻而笑之?墨哈虽然无能,若不顾忌这些,岂肯前来屈身受辱?纵使战死沙场,粉身碎骨,本将也绝不会皱一下眉头!更不会以激烈之辞力驳公孙阳死战之言,陷我主公于怕死求全之耻,遭狭隘小肖之辈怨怼忌恨。”
子牙闻墨哈慷慨之辞,惊而惭愧。惊者,莒侯帐下竟有如此文武兼备、志高虑远之大才。惭愧者,只为自己显一时小慧而险些误了大仁大德安邦治国之大计,毁一世清誉于一旦。得人心者得天下,服人心者以仁德。不战而屈人之兵,何其上策!子牙闻墨哈之言,受之教益匪浅,乃自思道:若能以和谈服东夷诸侯众国,何用劳师动众,涂炭生灵?遂又悟治世之道更深矣。乃喜而起座,令丁开、丁泰放开墨哈将军,上前执其手曰:“得将军慨言教诲,令姜尚大开茅塞,甚觉汗颜。望将军恕适才冒渎之罪。”
墨哈勃勃见子牙心胸宽广如此,乃服而叹道:“君侯慧通天地,胸纳百川沧海,乃周天子之福。合该周家天下当兴,诸夷当灭。罢罢!莫说墨哈乃一介武夫,莒侯纵有经天纬地之才,遭遇君侯,也只有俯首称臣了!”遂告别子牙,回介根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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