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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子归(1 / 2)

?熊熊火光映衬着中年妇女的脸,脸上的泪痕清晰可见,几乎都要滴出血来,胸中升起一股无与伦比的瘴气,顿时晕倒在这一片火光中。

而另一边王子归的父亲也正一脸绝望,只是不远处的水桶,仿佛是遥隔千里,是那么的触不可及。

不一会儿,院子里已经多出了几名察觉到火情的村伙,但是此时火灾大势已成,单凭几个水桶根本无济于事,好在火灾似是有意一般,在大风中,只笼罩了一座房子,与其他房子分毫不沾,透着一股诡异。

在屋内,王子归身在大火中,除了常人无法忍受的炽热外,呼吸也是十分困难,除了浓浓的烟气还是浓浓的烟气,伴有一丝灰黑色的烟气,似乎在嘻嘻的诡笑,只一会儿,王子归就觉得头晕目眩,几乎要栽倒下去。

只是单凭意志坚持着,但意志也很快模糊耳边传来更诡异的声音“你爹娘不要你了,他们能将你救出,但是眼睁睁的看着你死掉!”,王子归不语,心中涌现出一片酸意,却不以为然。

那道烟顿时化作一道人影,出现在王子归眼前“娘..!”王子归想叫却叫不出来,这是多么熟悉的身影,但是下一刻这道身影就挑翻一截横梁,带着灼人的火光,向他狠狠地砸落而下。

身影变幻,又化作了中年男子的模样,更是将他一推,似是要将他置于死地,王子归顿时心受重击,意识愈来愈淡。缓缓地栽倒在一片灰烬中。

呲啦!

背部着地被赤红的木炭灼的去了一层皮肉,但王子归似是毫无所觉,也浑不在意的彻底翻了下去..

他还是王子归,自从他在大火中昏倒,又不知过了多久,他醒来时已经身处一片林野,这里当然不是阴间,因为还有阳光,他似是梦幻般的幸存了下来,但是胸口处与背部的大面积灼伤又清晰地告诉他这一切都是真实的,就连他最不愿意看到的事,也是真实的。

略微整顿思绪,“啊!”王子归试图从地上起来,但是全身如无数的小刀般袭刺得痛苦如同潮水般涌来,不禁大喝一声。

王子归轻叹一声,自己此时几乎赤身露体,一无所有,除了几锭碎银子,究竟该何去何从,反正家是不能回了。但他不知道家中除了那座房子成了灰烬,其余皆是完好,除了已经略显老态的夫妻二人,再无一人相伴。

南山下,由于没有找到他的骨灰,只立了一个衣冠冢,衣,是他十八年来的衣,冠,是他十八岁时母亲为他戴上的冠,世间沧桑变幻,竟如斯然!

伤,好了,但是灼伤处,却永久的留下来一面疤,疤痕中封印的事十八年来的记忆,疤痕外是冷漠,在冷漠中,他开来完全属于自己的第一个年头。

这一年,他是纤夫,靠还不差的身子混口饭吃,每天日未出便已做,日已落尚未息,河道中总有一列列各有风姿的雕栏漆红大船,在河中飞扬着自己的白帆,在这般风景下,却是王子归和其他纤夫牵拉着粗糙沉重而又极为粗壮的纤绳。

使出全身的力气,暴喝一声,方能前进一小步,然而这一小步对于他们的工作,实在是太微不足道了。

年仅十八岁的双瞳,第一次泛起了浑浊,痛饮了风霜,衣帛如沙粗糙不堪,便在年轻的身体上留下了一层厚厚的老茧;食不果腹,便在年轻的脸上多出了一分凹陷,皮包骨肉;更有甚者,在王子归他们努力拉动纤绳时,船上总有一群粉妆玉饰的妇人阴阳怪气指着他“一脸的疤,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年纪轻轻的学什么不好,到头来在这儿当纤夫。”

每到这时,王子归心中便燃起无比的火,但又很快继续拉动纤绳,压下心中的怒火,她们说的也不错,他一脸的疤,做工没人接,跑堂没人要,伙计更不敢要,只能在这里埋头当纤夫了。

这些忍忍就过了,但是却总有一个若有若无的影子,子王子归耳边轻唤“是你爹娘,是你爹娘害你这样..”

“是他们让你..”

这声音更是飘渺,仿佛是自己的心声,或许真的是自己的心声,王子归摇摇头,撇开了去继续做自己的纤夫,风风雪雪,一载春秋。

“我要上战场!”虽然王子归已经背井离乡,但是从未放弃过自己心中的梦想,一年来不多的工钱,加上自己省吃俭用,离家时的碎银还有一点,决心一路向北而去。

自己再在途中打打杂路费已经是足够。于是他告别了让他艰辛一载的河畔,告别了那根黑沉沉的纤绳,告别了同作的纤夫们,开始向北走去。

开始的一个月,他徒步而行,只是沿途的消耗,夜以继日的赶路,路费正以惊人的速度消失着,这远远朝出了他的预料,他有不得不停下来,千寻万寻,方才找到一个正要赶去漠北的商队,商队正缺一个小厮。

商队承载了太多的货物,速度与自己徒步相比还要慢些,但是好在吃住包管,尽管慢些,还是可以承受的。王子归作为跑队的小厮,每天的任务就是在长长的商队收尾只间奔波,为这里端一碗茶,为那里带一些馍,长长的商队足有一里左右,端茶奔波其中,一不小心就是茶翻杯裂,扣自己的工钱。

长期端一碗茶泡上长长的路,如此下来,王子归练就了一番脚上功夫,健硕的身子捧一杯茶在荒野上飞奔,也不见有一滴茶水淌落,可以同时完成几件事情,可以清楚地记得走过的路线,可以牢牢地记住那个车需要什么,那个车要做什么。

但是他表现得再好,也只是一个小厮,每天奔波无数,早已不知磨破了多少鞋子,脚下的硬茧被刮下了多少次,每个夜晚都是拖着疲惫的身体入睡,但总有一个声音在耳边回荡,似是自己的心声“是你父母,是你父母害你这样..是他们..”

王子归默然,不同意,也不反对,只是在做过自己,又一载春秋,一岁枯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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