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虽然满含不屑愤怒之意,却依旧清冷悦耳,玄虚闻言抬起头来,正看见眼前一个蓝衣女子孤独的立在魔教圣殿残损破败的废墟之中,一脸愤然的瞪视着他。
眼前的女子,娇美艳丽,眼角却带着一丝隐约的煞气,却没有丝毫影响到她的美丽,反而更增添了几分奇异的魅力,一袭水蓝衣衫在狂风中猎猎飞扬,如同一汪流动的清泉,飞扬跳脱,充满活力。
玄虚望着眼前一脸愤慨的蓝衣女子,神色淡淡的说道:“我只不过是做我想做的事情,至于如何想,那是你的事情。”
“哼,伪君子,今日既然遇到你这不长眼的正道小子,我就拿你祭奠我圣教无辜亡灵。”蓝衣女子眼中闪过一丝愤怒的火焰,素手一扬,一道银白色的月光在她葱白的手指悄悄亮起,闪烁着凄迷的光泽,朝着玄虚一剑劈去。
玄虚面对着蓝衣女子的愤然一刀,却是不闪不避,身上灿烂的白光猛然一亮,手中长剑挥舞格挡,不偏不倚的将蓝衣女子的刀尖架住。
“月殒,原来是魅魂使大驾光临。”玄虚平静的看了一眼迫在眉睫的银色刀光,语气依旧淡然,仿佛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可以让他动容的东西一样。
魅魂使手上已经用上了全部的力道,却似面对着一座坚不可摧的山峰一般,对方虽然就这样安静的举剑格挡,但他身上渊渟岳峙的气势,却让魅魂使有一种说不出的巨大压迫。
“住手吧,你不是我的对手,我也不想难为你,你走吧。”玄虚持剑的右手轻轻一震,魅魂使便被一股巨大的力道轻飘飘的送了出去,不偏不倚,正正落在先前出现的地方。
“哼,此处是我圣教圣地,该走的是你。”魅魂使轻轻的哼了一声,清冷的锋芒直指玄虚,冷声说道。
玄虚却不以为意的摇摇头,淡淡的说道:“是走是留,只依我而定,我要在此为我门中罹难同门守灵一夜。”
“你不怕我圣教弟子回返,让你命丧当场吗?”魅魂使自知奈何不了玄虚,当下也收起了自己的神兵,冷冷的注视着他。
“想杀我,只管来便是,玄虚一生,从未畏惧生死。”玄虚负手而立,望向头顶阴云密布的天穹,眼中闪过一丝明亮的神采,桀骜而狂热。
雪白得衣衫如天际明亮铺陈的云彩,如骄傲飞扬的旗帜,彼时的少年,锋芒毕露,从未将天下任何人放进眼里。
“哼!”蓝衣少女冷冷的看了一眼神色淡漠的玄虚,头也不回的走进了早已坍塌毁灭,不复以往威严壮观的魔教圣殿中。
天色渐渐的黯淡了下来,天上浓重的阴云似也承受不住地上不肯散去的怨念,一片一片洁白的雪花,纷纷扬扬的落下。
放眼望去,天地一片茫然,千山万水,俱是一片缟素,似也在为这场战乱哀悼,唯有身前一片荒凉的废墟中,那处处斑斓驳杂的突兀血红,无声的注视着玄虚,好像千万只眼睛冷漠的注视着他。
夜色渐渐深沉,玄虚却自始至终未曾动上一动,风华正茂的桀骜少年,此刻的心里,忽然有一种前所未有的疲惫和苍凉。
修行之人,仗剑卫道,斩妖除魔,本是天赋的重任和无上的荣耀。
玄虚下山之前,心里满是无限的激昂,三尺青锋终于可以展露锋芒,诛尽天下妖邪,还复世间清明。
但是真到了功成名就时候,魔教已经全线溃退,修真界中,正道独尊,回首之处,却惊觉自己手上已经沾染了无数的血腥。
那些死在自己剑下的魔教妖人,那些死在魔教手上的正道弟子,那些因为自己一心执念而永绝寒荒的无数魂灵,那些因为这场旷日持久的大战而无辜卷入的普通生灵。
所为的,不过是两道之间不同的信仰。
造下这么的杀孽,只不过是为了分个是非对错,如今正道大胜,魔教已成为人人厌恶憎恨的过街老鼠,百年之后后人回朔历史,写下的,正是魔教妖孽荼毒世间,残害生灵,正道义士不忍苍生涂炭,出山卫道,做出了无数巨大的牺牲之后,终于将魔教妖孽的老巢拔出,从此世上一派清明和乐,天地回归秩序。
只是百年之后,谁也不会知道,谁也不会刻意去追究,这一场纷争,本是由正道率先挑起,所为的,不过是铲除那些非我同道的异端。
玄虚苦笑一声,脸上多了几分沧桑。
也许玄真说得对,修道之人,修行从来只需要为了长生久视的宏愿,本就该清净无为,与世无争,又何必非要为了所谓的大道正义拼个你死我活。
天地间的秩序,本该有上苍而定,不该由凡人越俎代庖,横加干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