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塔地下，废弃的实验室。
不同于中央处那由维吉尔的气息造成的“阴寒领域”，某个堆着大量纸张的角落里却是一副热火朝天的景象。
“喂，注意点！”胖子一边筛选纸张一边吩咐道，“这些纸虽然表面上是纸但实际上却是微型存储设备，所以它们存储的资料可不限于表面记录的那点，而且，这里有不少已经失去了魔力，也就没有了存储功能，所以最好先把它们分好类！”
“明白！”梵妮按照胖子教的方法将纸张逐一分类，心里却一直都没平静下来。
“这些纸简直就是披着纸的外衣的大容量U盘啊，而且还是带即时读写功能的！”她在心里对拉瓦抒发着自己的惊讶，“你绝对想不到，我第一次对着一张随意放置了两千年的纸用魔力和意念录入信息时的心情！——啊，我愈发的觉得自己就像个土包子一样没见过世面。”
不过沉浸于自我世界的梵妮没发觉，那张模糊的脸现在突然转移到了她附近的地面上，并且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笑容。
而在精神联系里，拉瓦听了梵妮的抱怨后却说道：“其实啊，见到了纯正的魔界魔法文明之后，以魔科技为主导方向的人间魔法师都会变成土包子。”
“哦？怎么讲？”听了这话，马上感觉到“有内幕”的梵妮立刻问道。
“人间的魔法虽然得自魔界，但是却走上了另一个方向，”拉瓦顿了顿继续说道，“人间的魔法师认为，魔法是高贵的，是伟大的，是卓尔不群的，是脱离了低级趣味的，是鹤立鸡群的存在——嘛，这一点就算是我之前附身的那个属于人类势力的混血魔女炼金术师（就是那个老太婆）都是这样想的——所谓的魔科技也只是以魔法为主干发展出来的分支，而魔法，则始终都是远离普通人的‘高雅’之物。”
“难怪啊！难怪魔法师这种存在我一年来都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偶尔好不容易看到一个打杂级别的魔法学徒都是高傲得一副瞧不起周围所有人的欠扁模样。”梵妮心里一边嘀咕一边像发现了什么似的将手里的一张纸举起来对光看看，之后又突然将其放在地上同时伏下身仔细查看——这一刻她的脸都几乎贴到了纸上。
却不知就这一会，一条材质和周围墙体一般无二的触手从天花板上伸出，无声无息的自梵妮的勃颈处扫过，却因梵妮的突然伏倒而落空，这让梵妮身后那张模糊的脸上显出了一丝意外。
而梵妮看了这张纸好几分钟，才坐起身摇了摇头，一副认错了的样子将这张纸放在一边，然后在心里继续问道：“但那又怎样？”
“也不怎么样……”拉瓦想了想说道，“这么说吧，这个世界的科技基本上都是魔法研究的副产品，换句话说，这个世界的人类文明就是靠这些魔法副产品发展起来的！这个世界的魔法师就相当于你那个世界的科学家，成为科技文明以及魔科技发展的主要力量！但是，”拉瓦话锋一转，“对于魔法师而言，魔法才是最重要的，最值得投入最多精力的，其他的一切都不过是添头。打个比方吧，破魔枪——没错，就是那个号称魔科技之精华的破魔枪，实际上破魔枪是斯巴达大人发明的，人界的魔法师充其量只是在魔界大军的压力下对这件发明进行了扩展和完善而已，而且最后还是在斯巴达大人的影响下破魔枪才被量产并成为人类军队新的基础装备，这样人类军队才能在当时已经风雨飘摇的人魔战线上扭转战局，将战争拖入僵持阶段——哦，扯远了，继续说破魔枪。要说破魔枪的原型——普通枪在那之前仅仅是一种新兴的贵族玩具，其作用也仅仅是让贵族们在打猎时多一种可选工具而已——怎么样，感觉很不靠谱把！”
“也就是说，这个世界文明的发展基本上要看魔法师们的心情，但是不到要命的时刻他们却完全不关注那一方面——是这个意思吧？”梵妮心里问着，突地起身走到纸堆另一边的胖子那把初步整理好的一叠纸交给他让他作进一步的编辑。
但是她前边刚抬脚走开，她刚刚呆的地方就突然无声无息的出现了一个凹坑——虽然凹坑随后就被填补了回去，但是再次的失手让某张脸显得有些焦躁，同时它也有些疑惑——这个明明看起来最弱的混血恶魔，自己却无法在她动的时候去锁定她。
“没错！”拉瓦接着以一副不屑的语气说道，“有这样一群不称职也不用心的文明领路人带路，你完全可以想象出会有什么结果。所以你也看到了，这个世界的文明层次实际上并不高，而且还很偏。而魔界就不一样了——”
“怎么个不一样？”梵妮送完纸后立即回到原处，连胖子之后的吩咐都没怎么听——不得不说，明着整理纸张实际上听拉瓦说这些八卦的她这会已经化身为好奇宝宝了。
“你知道魔法的起源吗？”拉瓦好为人师的毛病彻底被梵妮这个提问给勾出来了，他不等梵妮回应就自己回答道，“魔法的源头其实就是恶魔的天赋和本能！所以恶魔对于魔法的认知和人类有着根本的区别——人类将魔法当做崇高之物摆上了膜拜的神坛，而恶魔将魔法当成了一种方便的工具，在各个方面大肆使用。你有机会到魔界就能发现，魔法在恶魔的社会里是很平常却也非常必要的存在，就仿佛你那个世界中的电能一样。”
“照你这么说魔界岂不是一个文明高度发达的地方？”梵妮被拉瓦这席话惊到了——她觉得，拉瓦口中的魔界和自己印象中的魔界完全是两回事。
而她这么一吃惊，动作也就情不自禁的顿了一下。可就在这一刻，她的脚下又出现了一个凹陷——可是令转移到故纸堆中并在庆幸终于锁定住目标的某张脸抓狂的是，这个印象中明明能吞噬一切目标的凹陷，竟然在碰到梵妮的脚之后就立刻消散了！
这个过程异常迅速，甚至梵妮除了高级魔免的反应之外没感觉到任何异常！这让梵妮疑惑的看了看脚下，又向四周感应了好一会，终究还是没感觉到危险的结果让她开始怀疑刚才那一闪即逝的凹陷是不是错觉——她专注感应的这一会可以说连拉瓦说什么都忽视了，不过幸好，这一会拉瓦也在沉默着考虑怎么回答梵妮的疑问。
“怎么说呢……”这时，考虑完毕的拉瓦才回答道，“虽然有不少地方是这样的，但若是总体而言，说魔界仍处于原始社会都是不为过的——甚至那里连‘社会’这个词都够不上！”
“哦？”拉瓦的这个回答再次挑起了梵妮的八卦之心。
“魔界毕竟是恶魔的魔界，而由于知性的缘故，恶魔们能形成高等社会架构，并发展起高等魔法文明的，只有知性最高且知性中的缺陷较小不会影响文明发展的那么几种高等恶魔。但是，知性偏低只以本能行事的中低等恶魔毕竟占了恶魔的绝大多数，再加上大多数高等恶魔知性中的缺陷过大，顶多只会形成低等的社会体系，这就造成了我之前说的魔法文明只存在于少数高等恶魔的直辖区内，其余大部分区域依旧是蛮荒的魔界，野蛮的魔界，保持着赤果果丛林法则的魔界——所以了，”拉瓦最后总结道，“若有机会去魔界，千万不要对那里发生的愚蠢的荒唐事感到意外，也不要对那里的发达大惊小怪。”
“明白了！”梵妮暗自点点头，随即又苦笑了一下，“听你这么一说我倒真有点怕那个混乱的地方——唉，魔界的水也很深啊……”
梵妮心里正在感叹，却突然听到胖子“啊”的一声惨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