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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世界很大的(1 / 1)

?人民创造了历史,历史再创造伟人,所以伟人和人民相比只是孙子辈的。

个人的力量终究有限,于是,每个人都要努力寻找自己的归属,通过组织的力量去放大自己的影响。——《2185》(王小平版)

从金三角返回的路上,王小平突然病了,毫无征兆突然就倒下了。他知道这是因为他改变历史造成的反噬,但他无法说出来,他被一种无所不在而又无从察觉的力量束缚住了灵魂。虽然早就预料到会有反噬,他也做了一些准备,却在反噬降临时毫无还手之力。

事情太突然,所有人都被吓坏了,虽然他只是一个小孩子,但他却是他们的主心骨,是维系着几百个精英分子的纽带,是吸铁石,是凝聚核,是不可或缺的领导者,失去他,对于这个世界来说可谓波澜不惊,但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等同于失掉了人生的意义。

这件事被严格保密,老麻等人一方面秘密地寻找医生,一方面发动隐秘力量去寻找事件的原因,天、地两个行动队一连数月都没有休息,然而,王小平静静地躺着,犹如睡着了一样,安详静谧。

即便是一个社会关系极少的人,一连几个月不露面,也会有人关心,——除非是无亲无故无牵无挂孑然一身的人,——像王小平这样的社会活跃分子,一周没有动静都会有人产生疑惑,一月不见便会有人生出猜测,数月不见,这样的疑问已经形成不小的气候。当然,不熟识的人只会表示一下疑问,不会深究,小平几年不露面,老百姓也只会在私下里议论一声,并不见得多么关心,何况是这样的一个小平?但谣言传到了很多有过接触的人耳中,又有很多希望获得一手材料的记者不断地明察暗访,老麻等人有些顶不住压力了。

该发生的事情似乎终究要发生,而王小平只能静静地躺在那里,什么也没办法去做。然而,他的努力终究没有白费,流血冲突没有出现。可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别有用心者造谣说,一切的幕后都是隐匿不出的王小平在操纵,官方舆论虽然保持沉默,私下里的言传却愈演愈烈,甚嚣尘上。王小平依旧静静地躺着。

至亲的人们默然垂泪,求神拜佛,发誓许愿,全都不起作用。国外医院也许会有办法,又因为特殊原因不能出国。不少人愁白了头发,愁光了头,愁出了满脸的皱纹,王小平依旧静静地躺着。

卓菲菲第七次试图闯进来,老麻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哀苦的神情让卓菲菲忍不住大哭起来。

“师傅,你再不出现,你就永远见不到他了!”

一声叹息,漫长而悠远的叹息,犹如跨越了千万年,从远古飘荡而来,瞬间弥漫整个别墅。老麻神色大变,全身戒备,马文、张三、廖柳也全都如临大敌,各自做好全力反击的准备,他们都感到了,有一股沛然莫御的向他们压了过来!

有一个很老很老的和尚,须发皆白,皱纹堆垒,不知从何处来,也不知到哪里去,幽灵一般凭空出现,又很快消失。

等到众人反应过来,王小平已经消失不见。

老麻扼住卓菲菲的喉咙怒吼道:“那个和尚是谁?”

卓菲菲艰难地吐出三个字“他师傅”,老麻甩手将她抛了出去。

王小平被命运的大手扼住喉咙,苟延残喘,不敢有丝毫的挣扎,心中却觉得十分好笑。毫芥小民,得此眷顾,此生何悔?只是,就此离去,仍是不甘。人活着为了什么?吃好穿暖只是为了活着,活着,活着,活着活着就会生出很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期盼。肉身需要被满足,精神的空洞便会凸显,有些人会从虚荣幼稚的装B踩人中获得快慰,有些人会从荷尔蒙的诱发、释放中获得快感,有些人会从杀杀杀杀杀杀杀中得到满足,有些人会从萌呆白一类蒙太奇手法中升华,有些人会在屎尿屁的粗俗喜剧里得道,有些人会在无伤大雅的邪恶淫荡中成仙,有些人会不断地追逐着荣耀的光环,有些人投身于探索世界的奥妙,有些人甘做幕后的守护者默然注视这个世界,人生境界之不同,一言难尽。对于他来说,既然选择重生来守卫这个世界,就要按自己的心意活着。世界太大,即便他豁出去这条命不要,又能改变得了什么呢?畏首畏尾,一事不成。

想起自己同那些“伪分子”的斗争,王小平如今更觉得可笑了。世界的确是这样的神秘莫测,神秘主义者至少在这一点上没有犯错。无论是他,还是别的任何什么人,都无法真正地解开世界的神秘面纱,世上的人也不是每一个都有强大的精神力量去承受浩瀚壮阔的未知世界,因此,那些装神弄鬼者永远有他们生存的合理空间与合法权力,何必多此一举呢?然而,此事亦不悔。

有什么事让自己后悔呢?不,不要想起父母。一旦想起,头疼欲裂。无论是前一世的起伏不定的人生,还是这一世的风光无限一帆风顺的人生,父母都在背后默默地支持自己,如果说有所愧疚,最对不起的就是他们了。忠孝难两全,他有什么需要献忠心的吗?还不是为了一己的私欲,为了心中所谓的梦想!

把世界画一个圈,有时候真的很幸福。一个大财主为儿子办满月席面,一个大和尚说,这是你前世的债主,你欠他十万钱。于是财主把十万钱堆到一间房里,儿子要用就从里面取,果然,到他临死的时候,十万钱花光了。佛教徒说,一切都是因果决定的,今世果前世因,好人暴死因为前世作恶多端,恶人享福因为前世多有积善,一切不合理都变得合理了,很好,简直无法再好了。可惜,总有人无法成功地完成自我欺骗,无法成功地说服自己成为某个存在的附属物。

就这样在一片虚无的寂静之中,王小平等了不知多久。直到有一个声音念咒语一样在耳畔反复地唠叨着,唠叨着,舍利子,菠萝蜜,舍利弗,翻来覆去,让人无比的厌烦,他愤怒地想要把这些声音赶出去,然而,怒火万丈,无济于事,他觉得自己就要爆炸了,他的灵魂都在燃烧了,可是他无能为力,无法动弹。

“醒来,醒来!”大和尚枯干的手印在王小平的额头,双目紧闭,用心念去唤醒王小平的心智。

事情又一次平淡了。事件造成的影响由于时间的流逝而开始变淡,反噬的力量未能突破重生前设定的防护,王小平开始恢复了。

在大和尚锲而不舍的努力下,王小平突然眼皮颤动,吃力地睁开了眼。外人看来,是大和尚法力深厚,唤醒了他,只有故作高深的大和尚和他知道这只是偶然凑巧而已。——当然,大和尚也不是毫无本领,至少他的功力足以让昏迷中的王小平受到刺激。

“你终于醒了。”大和尚笑眯眯地看着王小平。

王小平翻身起来磕了一个头,无论如何,银河大和尚是传授他武艺的师傅,这份恩情是不能忘怀的。

银河大和尚诵了一声佛号,对王小平说道:“诸法皆空,惟缘不尽。你如今是否仍然不悔自己所为?”

王小平摇头:“弟子不悔。”

银河叹气:“你有宿世慧,佛门根,却今生与佛无缘,老衲着相了。”

王小平道:“若真有来世,弟子愿聆听恩师教诲。”

山涧清风拂过,扬起一片松针。明月流照,虫鸣盈耳,天地静谧,一老一少伫立五老峰顶,定格这世界的一刹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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