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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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我才看了巴金和艾青的来信。巴老写得比较简单,无非是勉励,希望我再接再厉,其他的稿子酌情录用。艾老出乎意料的详细,整体分析了文章,把经不起推敲的都挑出来,甚至逐字阅改,满篇红字。汗颜,艾老的文化底蕴,余秋雨比之都弱点,我写的东西在他那个高度,一文不值,他还是批了构思新颖,安排巧妙的结语,八个字看得我心里燃起了烈火,信末了,提了小说可能改成剧本。我才意识到这篇东西的影响会很大。1977年,我的文革反思文学《黑板》和刘心武的文革伤痕文学《班主任》代表着两种流派、两种态度,我略胜一筹,胜在苦难后的涅磐,《黑板》讲的是:熟读毛主席语录的中学教师心里羞于“臭老九“的身份,自愿下乡接受改造,见到农村的小“红卫兵”狗子自己名字都不会写,才认识到“不识字怎么读懂毛主席的话”,背着黑板,教孩子们认字,告诉他们“共产主义是人民的胜利”。被批斗、被打倒一直坚持着,让狗子会写自己的名字和教了许许多多道理,最后老师死于绝症。狗子一笔一画的写上毛主席的名字,教着山上的孩子们…………这文章煽过了头,就叫资本主义人文思想,是政治犯,幸运的是我成功了。掀起一阵反思热潮却是我始料不及。

下午,余老师又来了,来还手抄本,赖着不走,我随手教她点吉他基本知识,她还是不走,管她怎么旁敲侧击,我都装糊涂,净弹些革命歌曲,余老师吃了黄连,气鼓鼓地走了。说实话刚才教她是真想把压箱底的东西抖出来,前世20岁不到,看我晶晶姐学吉他,弹得跟二极管发的声音一样单调,我也会,开始,她教我;后来,我教她。竟然是段美好的回忆,对我这种人多么不可思议。大毛他们见余老师走了围过来。大毛给我竖大拇指,说:“兄弟,有一套。”小歪、志伟没说话,我把手里的手抄本交到志伟,说:“他——你们看着办,做得干净点。”说完进了里屋。

7月初,期末考试,我轻而易举地考全校第一。教导主任把成绩单送到我家,带了两瓶酒,小歪和志伟的爸爸跟着来了,他们三和我爷爷一起上的“五七”干校,世交了,老爷子和他们喝酒,教导主任把我拉上桌,他们在喝酒打屁,我则对着一盘红烧猪蹄猛干,最爱吃我爸爸做的这菜了,我爸爸说他只有他爸爸的几分功力,所言非虚。猪蹄烧得极烂,入口即化,肉却很嫩有嚼劲,咬上一口,油常常顺嘴角滴下来,香得不得了。

正吃得欢,教导主任跟我搭话:“喜子,叔有话问你。”我胡乱擦擦手,添干净手指上的油:“您说。”教导主任慢慢地说:“关于高考的事情。说说看。”我明确地说了:“我不想参加高考。”我爷爷听了很生气,说“你再说一遍。”教导主任把手按我爷爷肩膀上,志伟的爸爸说:“小喜,你跟我家志伟不一样,你很聪明,还可以读下去,四人帮的那套别去听,好好读书,将来会有出息的。”我站起来跟他们鞠躬,真诚地说:“谢谢长辈们的关心,我是认真想过这件事,读大学已经对我来说已经没什么意义了。”我爷爷脾气很大,叫道:“还以为自己多了不起了,你忘了以前你怎么说的。”教导主任安抚了我爷爷:“听他说嘛,小喜我看这孩子的想法挺多的,自然有他自己的道理。”我接着教导主任的话说:“我想出来工作,边工作边学习,真有什么不足再进修也不晚。”这年代对文凭的要求也不高,有个“顶职”,后辈也不愁没工作。我爷爷耐着性子问我:“你打算做什么。”我说:“到王阿姨的杂志社工作。”其实,我爷爷后来告诉我,他是希望我到铁路上工作,我爸爸、二伯、叔叔都上了铁路,我爷爷把我二伯提到车辆段当书记,要他照护弟弟们,但他这个人太老实又有点软弱,我爷爷死的早,茶凉了,我二伯被发配到段里当科长,没出头了。现在我爷爷想我上铁路,他隐约知道我待人接物应该比他的儿子们强,但事到如今也没什么说的,我爷爷闷声喝酒,教导主任说:“这样也好,以后出来还要你看着大毛,你们是好朋友,你年纪最大,大毛有什么不对说说他。”儿子大毛是教导主任的心病,罢了,冲大毛以前还抱过小孩时的我,揽下了。教导主任很高兴,询问了杂志社的事情,我说了我的一些想法,他很赞同,不过加了一句,叫我做的不好,可以到68中当老师。我笑了笑,敬了三位长辈一人一杯。

事情就这样解决了,暑假我跑到我爸爸下放的农村,大毛他们一起来。我尝试了爸爸回忆中关于农村所有有趣的事。我股子里是个不喜欢出远门的人,爱呆在家里,但跟朋友在一起我更快乐,都说父子如兄弟,我算是用种比较另类的方式领教了。

快过年了,五个人回武汉,老爷子还在生我的气,爱理不理。我奶奶骂了他几回,我爷爷不听,我暗笑他是放不下面子,买了最好的茅台,对着干下去,他嘀咕,王家好不容易能出大学知识分子,就这样完了。爷爷所说的大概是什么王家魔咒吧,到我这代只我二堂姐姐上了本科大学,考试那天她感冒了,险险地进所三流大学,过了这以后,她顺利的考过英语8级、研究生、教授职称。现在王晓兰同志离出生还有4年倒数计时,我大伯回家过年,这时他还没被糖尿病折磨的谢顶,单身一人整天笑呵呵,我姑妈、二伯带着爱人都回了。

有天我正里屋写着东西,我姑妈走进来,她知道我写东西发表,说:“喜喜在写东西发表啊。”我说:“是啊。”突然,有些恶作剧的想法,接着说:“不过不能发表。”我姑妈问:“为什么不发表。”我把小说给她看,是王小波风格的文革小说,一个字:“黄”。我姑妈看着看着,说:“写得真不错。”我苕了,说:“你没看出来?”她说:“看出来了,没什么,当知青时,总能听到这种事,人都有感情嘛,压抑不了的。”她补充说:“但真是不能给人看到,要藏好了。”说完出去帮我奶奶做家务。

我自嘲,年轻就是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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