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天色逐渐暗了下来，天上没有月亮，御林广场上，黑昏昏的人群已经不再呐喊了，人群分成几个不规则的大大小小的中心，中心和中心之间不断有人在来回跑动协调，一支又一支火把在广场上被点燃，今天是帝都学生游行日，去年冬天的“驷马撞人案”，民众在京兆府和御史台的请愿得不到官方的任何实质性答复，官方的傲慢和无礼彻底惹怒了底层的草根，而媒体的集体被阉割，更是使得民众放弃了对官府救济的幻想，此后，所有心有怨气民众们自发集合在帝都御林广场，以示抗议，在内卫司的一次又一次趋赶下，一次又一次的集合在一起，毕竟，在帝国法律里，有明文规定“民众有集会、游行的权利。”
明确向公众提出这项权利的是帝国政法学员的学员，在帝国，由于法器和格斗都需要身体的天赋，所以学政法的学员大都是底层的思想精英，他们及后来各个学院学员的加入给整个集会人群增加了激情和变数，贵族和官僚们惊恐地发现御林广场的集会已不仅仅是为了给那个倒霉的秀才一个说法了，让人胆战心惊的口号在不断的提出，可怕的理论象大海的浪潮一样，不断地冲刷着每一个人的灵魂。
“绝不能让这种状态任其发展下去了。”军机处的某位当权者在长条会议桌上拍着桌子厉声道：“这是对帝国权威赤裸裸的挑衅，而且这种挑衅已经威胁到帝国的根本利益，事实证明，我们这几个月来的姑息是一种错误的决定，事态已经超出了我们的预期，而且有进一步失控的可能，必须尽一切手段来防止其进继续恶化”。
但是军机处还有不同的声音，一个柔和坚定的声音：“虽然事态的节奏稍微超出了我们原先的预期，但是事态的总体发展还是朝着我们预想的发展方向前进的，我个人并不认为帝国的根本利益已经受到威胁，恰恰相反，我认为民众的权利应该得到充分的保障，当前的事件虽然是一个挑战，同时也是一个机遇，我们只需要进行适当的引导，我相信，帝国的文明将前进一大步。”
“哦，赵明斯公爵真的认为能够引导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学员吗？太天真了，他们只有空洞的狂热和无知的幻想，他们还没能够看清这个世界的所有规则，却自认为能够改变这一切，也许他们中的大部分人连这一点都还没有弄清，他们只不过是想打发掉无所事事的时间和消耗一下过分充沛的精力罢了，而这只会给别有用心的人所利用，恐怕到时会到了无法收拾的地步。”韦逊公爵在军机处主管谤腹、司法、治少等，他本人当年就在谤腹署起家，对于人性，他可谓知之甚多，对于任何事情的处理也总是喜欢从人性方面入手进行处置，在进入最高核心层－军机处后，他的这种思维也随之带入而来。
而在他的对面，温文尔雅的赵明斯公爵脸上始终挂着他那招牌式的微笑，但反驳却是异常坚决：“他们并不只是空洞的狂热和无知的幻想，韦逊公爵不是一直羡慕西方诸国的强盛吗？西方诸国之所以强盛，正是因为他们的民众素质的强盛，特别是他们年青人素质的强盛，不知天高地厚，却是有勇气，而且有力量打破那些不合理的规则，不断强盛他们自己，而以后在这群年青人当政时，亦是可以容忍新的年青人来破除旧的规则，整个社会不断完善发展，持久繁荣昌盛。”
“赵明斯公爵显然没有意识到，我们的政体和西方诸国是有本质区别的，不管合理或者不合理的规则，其存在自然有其合理性，而各个规则之间纵横交错，犬牙交错，盲目的打破规则，以现在帝国民众的素质，必然会出现灾难性后果，这也是我们所不愿看到的结果。”说话的是何牧公爵，当年菲利普斯青年政治学院的高材生，在进入政坛后一路高歌猛进，在当了2处行省的总督后，46岁进入军机处，成为最年青的军机大臣，这固然和他背后大家族的支持有关，但何牧公爵的理论水平之高却是公认的，何牧公爵的政治生涯无疑是被人看好的，他和赵明斯公爵被认为最有可能接军机首辅胡大人班的，在某种意义上讲，他和赵明斯属于政敌，而他自己对于这个毕业于帝国政法学院，来自偏远地区的小贵族，如今主管着全帝国经济的军机大臣潜意识里总有一股敌视的味道，这种敌视不仅来自于首辅的竞争，而且还隐隐来自于学术上的味道。
赵明斯公爵用手正了正眼镜，看了一眼何牧道：“何牧公爵确实是高水准，说到点子上了，我们帝国民众的素质为何提高不起来，原因在哪里？只能是在于这些主张提高国民素质的人身上。或者我们自己就是只张着嘴巴说要提高而并不去做的人，或者我们竟是靠说他人素质低而显示自己的优秀的人，或者我们其实是素质低而居然还要教导他人的人…这样一去考察，那知道那些唾沫横飞之后的丑陋心理了。我们占据着话语权，在作代表、说荣辱，我们是主流，我们素质低，我们要求他人提高素质――这样的结果当然就是永远也提高不了……”
“好了。”在长条会议桌的上头，帝国军机首辅胡云飞，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掌权者，用一个有力的手势打断了赵明斯的话语，“现在还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麦克大司卫，请你汇报一下御林广场的最新动态。”
麦克欧文，一个传奇式人物，掌管着这个大陆最大的情报组织——帝国中央内卫司。中等的个子，脸上棱角分明，显得异常干练，深邃的眼眸让人看不出实际年龄，在长桌的另一头站起，冷冷地一点头道：“诸位军机处长官，根据内卫司目前掌握的资料，当前御林广场上的集会人员超过5万，其中帝都各学院的学生3万人左右，其余2万人员构成比较复杂，包括各地闲散人员、境外各种正式或非正式组织的观察人员、西方诸国的驻地成员，内卫司已经对其中的1267人进行了全天侯监视，各学院组成了“全国学生统一爱国联盟”做为首脑组织，并决定在明天晚上8点进行全帝都游行。”麦克欧文说到这里，嘴角微微一列，但面部表情和眼睛却是毫无笑意，这使得他看是去颇为古怪，接着道：“今天晚上，他们将进行所谓的彩排活动。”
“哼哼，还要彩排啊，这群头脑燥热的小猴子，他们还以为他们是在学院准备演出一场无聊的校园歌剧吗？”韦逊公爵冷笑道：“搞的唿头还很大啊，‘全国统一爱国阵线联盟’，哼，他们爱的是哪门只国啊？”
军机首辅胡云飞皱了皱眉对着麦克欧文道：“内卫司监视的这1267名都是些什么人，有没有‘红色匕首’的人？”
麦克欧文冷静答道：“这1267名监视人中，1013人属于境外各种正式或非正式组织的观察人员和西方诸国的驻地成员，他们对外都有其正式身份，但他们在我国的所作所为明显和他们的身份不符，他们中的绝大部分人都已在内卫司的花名册之中，个别人的幕后身份还在确定之中，而另254人我们仅是怀疑其另有动机，根据综合判断，其中一级监视142名，二级监视76名，三级监视27名，特技监视9名，目前他们的最后身份都还在调查中，暂时还没有发现‘红色匕首’的报告。”
胡云飞心中稍轻了一下，点点头暗道：“没有‘红色匕首’参杂在内就好。”在帝国境内虽然有大大小小各种组织整天嚷嚷着要求惩治腐败，严管吏治，但他们都只是在各自领域内嚷嚷而已，针对各时段的热点问题，他们提出的只是改革，而非革命，这是个非常原则性的问题，胡云飞对此非常清楚：革命就其本身而言，其本质是破坏，而不是建设。“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是对革命境况的真实写照。此外，暴力革命换来的，总是新的暴君与新的暴政。因此，胡云飞坚定地认为应该远离革命，特别是暴力革命，即使革命，也是选择看上去让人眼花瞭乱的颜色革命。表面上看，这是革命的“堕落”，是革命的“不彻底”，但它恰恰说明了革命的进化。这样的革命，需要上下内外各方的互动，和谐才是今天革命的出路。这既是今天革命者必须接受的事实，也是他们这些执政者的历史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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