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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卷
第拾章红色花瓣
风浪中，塞鲁瓦四人慌忙解下风帆，让三桅帆船停在残骸之中，摇晃不止。
他们本可以丢下这一切继续前进，只要向着他们相反的方向必然能够驶向岸边，但是现在他们却停了下来。
这些船员是因他们无辜受累而死的，若是就这么丢下他们，心里将会永远不安。
诡异的是，他们究竟是怎么死的，无论怎么看，都不可能是与三艘战舰同归于尽而亡。
第一，没有这个必要，只要他们投降，战舰就没有击毁他们的必要，他们更加没有必要与战舰拼命。
第二，不可能。一艘残破不堪的货船，无论从远程火力或者从近战实力，都不可能敌得过里尔王国的三艘战舰。
第三，实力。最可疑的地方就是，三艘里尔王国的战舰是怎么毁坏的，这些庞然大物即使面对布鲁斯帝国海军的攻击，都不可能轻易沉没，何况是在这片他们熟悉的大海上。
塞鲁瓦蹲伏在船上，直到风浪渐小，才用船上备用的浆，慢慢向前进。
三桅船轻轻撞开残骸和船员海军残缺不全的浮尸，进入这片海上的废墟中。塞鲁瓦突然抓住一个人的胳膊，将他从水里拉起来。
茜娜低呼一声，用嘴捂住自己的嘴，旁边的菲尔赶紧搂住了他，同时自己转过头不忍看。
胳膊下面连着没有完全断开的脖子，脑袋挂在肩膀上，另一只手和两只脚都已经不见。
塞鲁瓦仔细的审视了一下伤口，有被撕咬的痕迹，血早已流干。也许是死后受到了大海中食肉系鱼类或者海兽的攻击。只是奇怪的是，身上的肉并没有被吃掉多少。
三桅船继续向前，塞鲁瓦又捞起一个胳膊，这一次尸体没了脑袋，身体从当中断开一直到盆骨，里面的血肉和内脏仍在，手臂和腿各少了一个。
塞鲁瓦皱了皱眉头，这个像是什么东西攻击造成的，他把胳膊的手按到三桅船的船沿，发现指甲向外崩裂和弯曲，里有一些木屑的痕迹。
塞鲁瓦沉吟了一下，道：“死前挣扎的很厉害。”
伊扎克在他后面点头道：“会不会是鲨鱼。”
塞鲁瓦微微摇头道：“除了伤口，并没有发现被啃食的部分，该不是食肉系的生物，但这些伤口，也不像是因为人为战斗造成的。”
伊扎克奇道：“要不是为了吃肉，这些伤口怎么会这么奇怪。”
塞鲁瓦一震，他将船划向前，又看了几具尸体，仔细的观察后不解的道：“既然不是为了吃肉，又怎么可能如此狂暴的攻击人类的舰船，何况能够毁掉三艘战舰，该是相当的数量和战斗力，也许是我们不知道的海兽。”
菲尔安抚了茜娜一下，在后面道：“大海上什么怪物都有，要不是普通海兽，就该是海里的魔兽。”
伊扎克却微微摇头道：“魔兽应该在巨海，一般不会进入南海，听说近年来海贼和私掠者对魔兽的抓捕太过厉害，连巨海的魔兽都很少会涉足南海海域。”
菲尔想起一件事，道：“这么说的话，我倒是听说很多来到里尔王国的冒险家，帮助私掠者和海贼抓捕魔兽，运往内陆贩卖。还有一部分人收服了巨海的魔兽作为在海上冒险的坐骑。”
塞鲁瓦愣了愣，道：“既然这样，巨海的魔兽更加不会涉足这片海域，就算偶尔出现，海军也不会没有准备，那又会是什么呢。”
伊扎克默然，没办法回答他。
塞鲁瓦努力的思考着，突然心中一动，感知力向外散步出去。
风浪虽然小了很多，但是仍有些影响，感知力如雾气溃散，只能感知到这片海上废墟的范围内。
突然，他向着前方翻倒的一个战舰船舱望去。
菲尔看到他的样子，奇怪的问道：“怎么了，塞鲁瓦？”
塞鲁瓦“嘘！”了一声，示意噤声，接着把船慢慢靠向舱门前，“咚！”船头撞击在船舱上，发出浑浊的回声。
没有动静。
塞鲁瓦突然滑出“破军”，聚起火焰斩击，一刀切了下去。
“轰！”舱身随着火焰灼烧爆开，烟雾之下，一个肥胖的身影趴在漂浮着的木床上，惨叫了起来。“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四人愕然望去，俱是一愣，竟然是波蒂斯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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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这个人，塞鲁瓦几乎已经无语了，他举起镰刀，淡淡的道：“给我一个不杀你的理由。”
波蒂斯丁失声哭了起来，眼泪汪汪道：“那艘船太可怕了，我实在害怕，才……”
塞鲁瓦冷然道：“就因为害怕一个人把船划走，留下我们死在那个船上吗？”
波蒂斯丁抱着头，痛哭道：“我知道你们不会有事的，你们都是好人，好人一生平安，我是坏人，我怕死啊！”
塞鲁瓦怒道：“这是理由吗？”
波蒂斯丁害怕塞鲁瓦的刀锋随时砍下来，大叫道：“再给我一次机会，塞鲁瓦大哥，大爷，亲爹！”
塞鲁瓦真的无语了。
连茜娜都露出了鄙视的目光，道：“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啊。”
塞鲁瓦看着这个人，垂下了镰刀，道：“茜娜你不知道，这样的人这个世界上已经越来越多了。”接着冷冷的对波蒂斯丁喝道：“波蒂斯丁，我就饶你最后一次，但并不是因为我是你亲爹，我也不想做你亲爹，我是看在卡岗先生的份上，你明白吗？”
波蒂斯丁狂叫着：“明白！明白！”差不多要对塞鲁瓦磕头了。
旁边的伊扎克叹道：“这种人的运气为什么就是那么好，我还以为他在海上早就该饿死了呢，你们看他后面。”
在床后面舱里的黑暗中，漂浮着几个木桶，里面装满了各种水果蔬菜和生冷食物。
塞鲁瓦三人明白过来，原来是被击沉的战舰厨房。看样子波蒂斯丁逃出巨海后，来到这里，发现了废墟里的食物，活了下来。
伊扎克一面让波蒂斯丁把木桶推出来，一边问道：“我们的那艘小木船呢。”
波蒂斯丁惨兮兮的道：“出了巨海就遇上了风暴，已经沉了，我是一路游过来的，快要没力气的时候就看到这里了。”
菲尔无奈的道：“我说波蒂斯丁，你的运气真好，老天爷怎么就不肯收拾你这样的人呢。”
波蒂斯丁当然没法回答。
伊扎克却笑道：“老天爷怎么会不收拾他，我看是还没玩够他吧。”
被冷嘲热讽的波蒂斯丁一声不吭，仿佛他根本不知道什么是尊严。
对于这样的人，众人也懒得再理会他，天渐渐黑了下来，众人找了些海面上比较干的木板，从厨房找来烧锅，然而架到漂浮的巨大船舱上方，美滋滋的弄了一顿晚餐。
当然没有少了波蒂斯丁的那份，他们就是这样的人。既然最后原谅了他，就没有想过再要整他，虽然这个人恩将仇报，但是他真的很幸运，遇上了愿意以德报怨的人。
只是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波蒂斯丁快速的吃完，有点紧张的道，“我很累，回去睡觉了。”
他指的回去当然是那个破船舱的下面。
众人奇怪他这次怎么不恳求他们睡到三桅船上，他就不怕他们晚上偷偷离开吗？不过四人没有多想，不再理会他，自顾自享用久违的晚餐。
波蒂斯丁躲进了破船舱下面的木床，顺手把破烂的木门关紧。
没有了波蒂斯丁，四人乐的自在，这样的晚餐比起任何时候都格外珍贵，他们谈笑着，同时想起了奥拉斯和其他伙伴们，希望他们过得比自己要好一些。
也许他们还在绿沙之间舒服的客房里休息呢。
火焰渐弱，伊扎克从船舱上跳到废墟其他地方找干一点的木头。
这时，海风突然传来一声低低的风啸声。
众人不以为意。
火烧木头的噼啪作响声中，风声渐起。
茜娜抱着身体蜷缩了一下，菲尔则抱着她，自己也有些发抖。
塞鲁瓦想了想，脱下自己的外套，套在菲尔身上，露出了那件茜娜送他的魔力内衣。自己却冷的有些发抖。
不过他立刻将魔力活性化，火焰之力走遍全身，整个身体像蒸汽蒸煮一样热了起来，魔力内衣伴随着体内的魔力活性化发出，发出细线如蚯蚓的蓝光。
塞鲁瓦和菲尔早已见怪不怪，茜娜看着衣服，仿佛想起了哥哥盖尔卢梭，沉默不语。
塞鲁瓦一下子看穿了她的心思，故意打断她的思绪道：“对了，茜娜，这件衣服到底是怎么回事。不但可以抵抗你家的防护法阵，还能帮助治疗。”
茜娜微微摇头道：“我也不太清楚，哥哥他以前出门时候穿的，死……了以后，爹爹就把他和其他遗物一直放在哥哥的房间里，只有我和爹爹才能动它们。那天……”茜娜羞红了脸，没有说下去。
塞鲁瓦心下凛然，果然那天茜娜有所察觉，替他预备了这件衣服。
菲尔心中微动，她突然慢慢的把茜娜推到塞鲁瓦身边，笑道：“你们慢慢聊，我去帮伊扎克。”说完几个起落，消失在海上废墟的黑暗中。
茜娜看着菲尔离去的身影，脸更加红了。她顺势倒在塞鲁瓦怀中，娇唤道：“哥哥……”
塞鲁瓦手足无措，好半晌才道：“好啦茜娜，要是累的话，先回驾驶舱里睡觉吧。”
茜娜突然可爱的噘了噘嘴道：“不要，你们总是把船舱让给我和菲尔，今晚就在睡在哥哥身边，一样很暖。”
塞鲁瓦低下头，不自觉凑近她火光中鲜红的小嘴道：“胡闹，等火灭了你就知道冷了。”
茜娜却聪明的道：“我早想好了，哥哥可以使用火焰让自己暖，而我的“猎鹰”可以保护我不受伤害，为什么不试试在我身边使用火焰呢。”
塞鲁瓦一愣，他倒是没有想过，至多也是在对抗魔人恩玛罗伯茨的时候利用“猎鹰的屋脊”保护下对敌人突击，当时火焰也确实没有误伤茜娜。
塞鲁瓦微微凝聚魔力，小心的从身体上燃起火焰，奇异的事发生了，伴随着魔力内衣的蓝光，茜娜身上同时发出微弱的蓝色光芒，接着白色和蓝色的光芒交汇，两人同时觉得心里一阵舒服，柔和的魔力透过光芒相互传送到对方的体内，同时两个生命仿佛连在了一起。
这种奇妙的感觉让他们的心更加贴近，同时蓝色和白色的光芒也慢慢融合成蓝白色的光芒，远处正在拾缀干木头的菲尔和伊扎克从黑暗中望去，亦惊讶于这幅惊人的画面。
在蓝白色的光芒之下，塞鲁瓦和茜娜拥抱在一起，同时体内的魔力成倍的燃烧起来，甚至透出身体幻化出蓝白色的气雾。
塞鲁瓦吃惊的感觉体内力量的增长，失声道：“怎么会这样。”
茜娜微笑道：“哥…没有关系的，我觉得很舒服呢。”
塞鲁瓦看着身体上不断从衣服内透出的蓝光，道：“看来该是你哥哥的衣服起了效果，真是一件神奇的衣服。”
茜娜“嗯”了一声道：“爹爹曾经说过，这件衣服有很多用处的，好像叫……魔神装束，由大陆排名第一的裁缝做的。所以那晚……”
塞鲁瓦却已惊讶的道：“好霸道的名字。”
茜娜微微仰视着塞鲁瓦的脸庞，不再说话，把头埋进塞鲁瓦的怀中。同时蓝白色的光芒更盛，仿佛要将两人吞没一般。
突然，塞鲁瓦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
原本他以为是风的呼啸声，但是显然比那更细更尖锐，他心中一惊，感知力全力放出。
塞鲁瓦反而被自己吓得一跳。
感知力透过海风，向周围数百米外投射，同时他感觉到茜娜身体内的魔力同样受到他的引导，以两人为中心向四面的海域扩展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