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杰诺斯背脊朝着土砖墙,准备好接受冲击时,忽然觉得背后传来了一阵软绵绵又略带弹性,像果冻一般的触感,紧接着他的身体就开始往墙壁里陷了进去。不只如此,因为杰诺斯用比菲米娜还要快上许多的速度撞上墙,连带使得自己陷入墙壁的速度更快,一转眼间他就几乎与菲米娜平行了。
也不管为什在这片墙壁里面还可以看的见菲米娜的人影,杰诺斯毫不犹豫的拼命上前紧搂住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脸上带着错愕神情的菲米娜,同时扭身,背向着印象中地面的方向。
说时迟那时快,只一瞬间,杰诺斯就感觉到那种包围在身体旁边如果冻一般的黏滑感觉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黑暗、一种极为凝重的空气、以及一阵阵几乎令人喘不过气来的压迫感。
「碰」的一声,杰诺斯整个背部撞向了地板,强大的冲击力令杰诺斯不禁痛哼了一声,但是他的双手依然紧紧拥抱着菲米娜,不让菲米娜摔出去。他宁可自己浑身是伤,也绝对不会使菲米娜的身体受到任何的损害。
杰诺斯接触到地面后,还一直向前滑行了一小段距离才完全静止下来。等到确定自己已经停止移动,杰诺斯轻轻放开了菲米娜,吃力的撑起了身体,用双眼搜索着这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似乎想从其中找出菲米娜的身影:「菲米娜,你没事吧?有没有哪里受伤?」说着,还因为刚才的震荡尚未平复而剧烈咳嗽了起来。
忽然一个温软的物体盖在了杰诺斯的右手上,杰诺斯马上就感觉出来,那是菲米娜的纤纤小手:「笨蛋!现在先不要说话。哪有人像你这样乱来的?一个人承受两个人的重量,不会出事情才怪!」虽然是骂人的话语,但是语气却出奇的温和。
杰诺斯ㄧ时因为刚刚的咳嗽而缓不过气来,只好维持原来撑起身体的姿势,感觉着菲米娜以摸索的方式慢慢靠近他的身边:「很痛吗?真是的,这里那么暗,根本看不到你身体的情况,也不知道有没有什么要马上治疗的伤口。」说着,小声念起了咒文:「维护光明的精灵,以汝之力量,照亮世界每一个角落。」
预期中用来照明的光芒并没有出现;不但如此,周边连元素聚集的反应都没有,这种情形让菲米娜吓了一跳,慌乱了起来:「怎么了?为什我不能使用精灵魔法了呢?杰诺斯,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你别急。」杰诺斯好不容易缓过了气,开口安慰着菲米娜:「你仔细的感觉看看,这里并没有任何元素的反应。也就是说,在这里没有办法使用精灵魔法,因为所有的元素,在这个空间里是完全不存在的。」
菲米娜一听杰诺斯这么说,急忙集中精神来感觉周遭的气氛。的确跟杰诺斯所解释的一样,在这片空间里,完全感受不到任何元素的存在。也就是说,在这个地方,就算拥有使用精灵魔法的能力,也会因为无法聚集到元素而使魔法失败。
照理来说,在这个世界上,绝对不会有一处地方没有任何元素存在的。因为元素是组成万物的基本单位,只要有物品存在,大至无处不在的空气,小至一小撮泥土,都是由元素建构而成,自然可以从中汲取到足够的元素能量,进而利用这些能量来引发精灵魔法。
但是这个空间却大大颠覆了杰诺斯与菲米娜的既有观念。他们两人可以感觉的到地面,并且能够呼吸,表示绝对有空气存在;而令人费解的是,这里竟然不存在任何的元素!感觉上,那原本理应为万物基本单位的元素,在这里似乎被什么不知名的事物给取代了,进而建构出了现在杰诺斯与菲米娜身处的这个地域。
而更令菲米娜觉得受不了的是,这里的空气,竟然弥漫着一股沉重到令人透不过气的黑暗气息!这股带着肃杀之气的诡异气氛,让菲米娜不由自主的冒出了一丝丝冷汗:「这里不是神殿里面吗?怎么这里的感觉……让人觉得好可怕,好黑暗。」说着,菲米娜不自禁的紧紧挨着杰诺斯而坐,希望从杰诺斯那边能得到一丝安全感。
杰诺斯则是脸色凝重的皱起了眉头。这里的气氛,其实他是再熟悉不过了,只不过刚才因为要保护菲米娜而分了心,所以感受不到这里满溢着的黑暗气息跟自己曾经感觉过的是多么相像。菲米娜说这里很黑暗、很可怕,但是依杰诺斯所感觉到的,这个地方的气息,却不是单纯只有黑暗,而是在黑暗中夹杂了一丝光明,光与暗同时并存的情况。
在杰诺斯的印象之中,这股气息毫无疑问是属於他体内的另外一个意识,也就是──统治混沌的帝王!至於为何属於混沌帝王的气息会出现在这座神殿中,杰诺斯并不想、也不需要去探究,因为要是再深究下去,杰诺斯害怕事情会发展到他最不希望发生的那一个地步。
尤其是现在,杰诺斯感觉到自己身上的伤口正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愈合当中,更让他对於目前所处的环境感到忧心。不过,为了让身旁的菲米娜感到安心,杰诺斯不得不强颜欢笑,以开玩笑的语气说着:「可惜现在没有光,不然我倒是很想看到天不怕地不怕的你毛骨耸然的样子呢!你现在的表情一定很好玩。」
说时迟那时快,正当杰诺斯说完这段话以后,对於混沌能量十分敏感的他已经感觉到空间中产生了一股骚动,随即一点火光分别在杰诺斯与菲米娜的两侧亮起,并迅速的扩大,转眼间就成为了两颗凭空漂浮在空中的火球。
而最令人感到惊奇的地方是,这两颗火球竟然不是火红色的!那沉静的黑中参杂着白色光芒,就算是再迟钝的人都会立刻醒觉这是混沌之力所致,更何况是曾经经历过混沌帝王摧残的杰诺斯以及曾经亲眼见到如这两团火焰一般景象的菲米娜呢!
童年的记忆一下子浮上了面,菲米娜禁不住开始轻轻颤抖着,用力抱紧杰诺斯的臂膀;而杰诺斯那勉强挤出来的微笑,也在这两团火球出现的时候彻底住了,他无法再找到任何的理由安慰菲米娜,因为出现在眼前的景象,几乎让两人都认为自己已经走进了死胡同,等着被宣判死刑。
过了半晌,杰诺斯因为本来就有心理准备,所以比菲米娜还早回过了神来,嘴上泛起一丝苦笑:「没想到随便说说的话竟然可以成真,还真是让我意想不到。」随即握紧了菲米娜的小手:「你放心,现在只能确定这里与混沌有所关联,才会有混沌的力量;至於其他的,还没有肯定的事情,就不用太操心了。」
感觉到杰诺斯手心传来的温热,菲米娜的心神也稍微安定了下来。开始藉着火光环视四周。与神殿的外观相同,这里清一色是用黄土砖所砌起来的,而以这两团火光的亮度,也仅仅能看见杰诺斯与菲米娜是身处於一条除了前后以外,其馀都是黄土砖墙的甬道之中。至於这条甬道到底有多长,却是杰诺斯与菲米娜所不能预测的了。
更悬疑的是,原本应该是两人进来的入口,这时却也化成了似乎是永无止尽的通道。菲米娜看了看前面,又看了看后面,一脸困惑的表情:「杰诺斯,现在我们该怎么办?一直待在这里也不好吧,米莉雅跟亚克哥都在外面等着我们,万一他们以为我们出事而赶回艾贝尔公国去告诉国王,那就糟糕了。」
杰诺斯耸了耸肩:「只有这点照明,就算我们继续摸索,也会迷失在黑暗中吧!要是能够再多一点光就好了。」
原本杰诺斯也只是说好玩的而已,事实上他知道事情不可能这么简单。令人意外的是,当杰诺斯抱怨完光线不够以后,只见以杰诺斯与菲米娜为起点往外扩散,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两团火光出现,一直延伸到看不见的尽头,把整个通道照的如同白天一般明亮。
「呃……不会这么听话的吧?」杰诺斯没想到接连两句玩笑话都成真,不禁傻眼了。倒是菲米娜不知为何恢复了常态,在杰诺斯身旁笑着说:「看来你说的话在这里有绝对的力量呢!在这里你简直可以当神了,呵呵!」
杰诺斯面对现在的情形,一点都高兴不起来:「我宁愿不要当神,当个平凡人比较适合我。不管怎么说,至少现在我们可以不用傻傻的待在这里等待救援,而是靠我们自己去找出路了。」说着,用手撑着地面,缓缓地站起身来。
菲米娜也跟着站了起来,脸上带了一抹担心的神色:「杰诺斯,你身上的伤还好吧?不要硬撑,我们可以等你休息完以后再行动啊!时间没这么赶的。」
杰诺斯看向菲米娜,脸上带着微笑:「别担心,你看我现在像有事的样子吗?我不会勉强自己的,现在最重要的是赶快离开这个地方,不然真的让米莉雅跟亚克哥跑回去通风报信,事情就要闹的很大了。」顿了一顿,用关心的语气询问菲米娜:「你会累吗?如果你会累,那么我们再休息一下吧!」
「笨蛋!我又没有这么娇弱。」菲米娜气鼓鼓的拉着杰诺斯往前走去:「你该担心的是你自己吧!刚刚明明连气都喘不过来,现在又装的生龙活虎的,真是搞不懂你怎么那么爱逞强。」
对於菲米娜的抱怨,杰诺斯只有再度以苦笑相对。他实在不愿告诉菲米娜自己的伤口因为神殿中混沌力量的关系,已经几乎痊愈了,这样等於再度让现在的气氛蒙上一层阴影。现在他终於知道为什越接近这座神殿,自己的力量就会越不受控制了,因为神殿中的混沌力量,连带影响了他体内的魔法力,使得力量忽然获得提升,而让魔法力的强弱产生了变化。
不过想这些已经过去的事情也没有用了,现在杰诺斯不只要想着如何离开这里,还得设法找出为什么这里会带有混沌的力量,以避免自己一个不小心就触发了潜在於体内的,混沌帝王的意识;又或者,杰诺斯可以从此处找出抑制混沌帝王意识复苏的方法,这对现在的他来说,是十分迫切需要的。
跟上了菲米娜的脚步,杰诺斯默默的走在菲米娜的身旁,对菲米娜的前进方向丝毫不加干扰,任由她选择接下来要走的路。而事实上,在这条通道中的岔路并不多,往往在杰诺斯与菲米娜走了不知道多长的一段路以后,才会出现分歧点;而这些岔路,最多也不过是叁岔路口,从没有出现超过叁个分歧以上的道路。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任凭菲米娜转了又转,绕了又绕,就是没有办法找到像是出口的地方。无论往哪里走,映入眼帘的都只有前方那永无止尽的通道,除了刺眼的火光以及身边黄澄澄的土砖墙之外,其他空无一物。
基於走到绝路,什么可能性都可以拼命试试看的想法,杰诺斯开玩笑的开口许了一个想要出去的愿望。结论是,在这里,杰诺斯也不是万能的,至少当他需要出口的时候,出口偏偏就是不出来。
杰诺斯接着又在沿路的砖墙上做记号,想要了解目前前进的状况。结果在他们两人不知道走了多久以后,一直注意着左右情况的杰诺斯马上就发现了先前他所做的标记。这证明杰诺斯与菲米娜之所以走不出去,是因为他们只是在原地绕圈子而已。
当菲米娜知道了这项事实以后,马上失望的软倒在墙边,喃喃抱怨着:「要是我不去碰神殿的墙壁,现在我们就不会被困在这里了……杰诺斯,现在我们该怎么办?我们会不会就这样被困在这里,永远都出不去呢?我好后悔喔!」
杰诺斯走到菲米娜的身旁坐了下来,轻轻将菲米娜拥入怀中,柔声的安慰着:「没事的,你不用害怕,也不用自责,我们一定能出去的,相信我好吗?」说着,稍微定了定神,轻轻闭上双眼感觉着这个空间里能量的流动,期望能从中找出一些脱困的蛛丝马迹。
从刚进来神殿的那一刻起,杰诺斯就感觉到有一点不对劲,因为这空间里的混沌之力,不知为何似乎分布的不是很均匀,无论走到哪里,通道的前后总有一边的气息特别薄弱,另一边则特别浓厚。这点在杰诺斯陪着菲米娜四处绕圈的时候更得到了明确的印证,就算是分岔的道路,也总会有其中一条传来特别强大的,混沌力量的脉动。
而在杰诺斯静下心来,缓缓感觉这里混沌力量的移动状态时,这种波动更是清楚到似乎只要杰诺斯ㄧ伸手出去,就可以抓到那凝结而成的能量块一般。
「……大概是那边吧,最危险的地方通常是最安全的地方啊!」杰诺斯喃喃自语着,缓缓扶起菲米娜:「我们走吧!往混沌力量最浓厚的那个地方走过去,我想那样应该就有方法可以出去了。」
菲米娜这时稍微清醒了点,疑惑的问杰诺斯:「为什么呢?往混沌力量最庞大的地方走,不会发生什么事吗?而且杰诺斯你现在身体里还有混沌的意识,这样随便接近,万一混沌帝王利用外面属於他的力量,帮助自己突破你的意识,那不就糟了吗?会不会太冒险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