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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暴风雨(1 / 2)

?三天后,我终于把这两本日记看完了。在家里看,在公司里看,偷偷的看,孜孜不倦。力求把握每个可以成为小说一部分的细节。然而一些时候,日记并不能反映一件重要事情的开始、发展和结束。比如说和某人相恋,但在两人第一次相遇时并没有记载下来,只是在某一天突然写一段对他的感语,我才知道爱情在那时候萌芽了。

我与上官颜相约于一百货公司的首层。与我的习惯相符合,我坐在室外的长椅上等待她的来临。泛金的光线绕过云层,躲过高楼的遮影,轻巧的落在了身上、脸上、发丝上。似乎特意我头发的味道,细细吸吮。

我半眯着眼凝望天际。青蓝的天空与不知厚度的白云同占半边天,不可仰望的太阳像是在双方边缘摇曳。当视线回到地面时,各色各样的影子深刻的刻画在地面上,与光的黄划清界线,黑黄分明。

天象其实是不可预测的,当我还沉浸在黑影子的魅力中的时候,一个庞然大物的灰灰的影子飞奔而来,就像大草原上群马奔驰,既迅速又浩大。它的速度,非行人、非车辆可以比拟。一瞬间,它已覆盖了我,杜绝了泛金的光线吸吮我的头发,也杜绝了我吸吮它的美味。我举头一看,天空依然有那么一片青蓝,但白云依然遮盖住太阳。天,不再那么的不可仰望。

上官颜的身影在很遥远的地方已被我所发现。我稍稍坐正身子,使它显得大方和稳重。颜的脸上依旧涂上一层红润的粉底,深藏着不可知道的脸色。当颜就要来到面前时,我站了起来,向她浅笑,向她打招呼。

“还是我迟到了。”颜说。

“还是我早到了,其实我习惯等人。”

颜向着我笑,颧骨上的笑肌刻画出一道快乐的音符。

“想去哪里坐?”我问。

“我记得过两条街有个露天茶座,人不是很多,有阳光有情调。”

“有阳光有情调。”我着重重复了她对那地方的感觉。

在我想象之中,这样的地方是我未曾发现的。有当街摆置了桌椅的小卖部是有的,太阳伞也每张桌子顶着一把。阳光自然是充足的,只要阳光存在。情调这家伙,在我角度看却是难以捉摸。我想,大概有我未知的地方吧。

一路上没有怎样说话,直到看到我想象的认识的那地方后,颜确认了。

买了些饮品作为坐下的代价后,我以扶手胶椅的坐姿再次吸收了阳光的暖意,鼻腔作了一个四秒吸气两秒呼气的动作,“我感受到了。”我说。

“啊,什么?”

“情调这东西真的时时不同。”

颜用手指的背面托着下巴,向我微笑,发出疑问的信号。

“我来过这里很多次,但没有一次感受到情调这东西,也从来没有想过。但这次刚刚坐下,我感觉到了。”我也以微笑结束这个句子。

“和我有关吗?”

我点头,牙齿不经意的轻咬了一下下唇,右手握拳置于嘴前,迅即拿开,左手食指触碰着左边的太阳穴,以手肘在扶手胶凳的扶手上作支撑。头部不断上下摇晃,摇摇晃晃,这是同意对方说法的反应,但我觉得做得太久了。

我说道:“是的,如果我一个人来,必定不会坐下来。即使坐了下来也必定是太累了,一个人本来没有什么情调,太累的时候更加没有情调这东西可言。当然,不坐也自与这里的情调绝缘。”

“没有和其他人来过这里吗?”颜问。

“当然有,以前在这个区生活过,很长一段时间。”我注视了一辆带有喇叭广播载着即刮型彩票售卖广告的小型货车驶过后,继续说道:“和谁来是个问题,心态也是一个问题。”

“这个也是。不论怎么说,我是第一个带给你这种情调的女人。在这个地方里。”

我轻微的发出笑声,再一次重复了她的语句:“在这个地方里。”

“所以我说在这里。这你应该可以肯定。”颜一边回应,一边在手提袋里找东西。

“可以肯定。”不经意的我又一次以她的说话作答。

“忘了什么在家吗?”我看着她有什么找不到的样子,不禁要问。

颜说:“应该没有留在家里,大概是吃完了。我现在去买,你等我一下。”说完她站了起来,朝士多店的老板娘走去。

趁着她离开的时候,我拧开冰红茶的盖子,再次喝了一口。把它放回桌子上的时候,一只和白米一样大小的粗黑的大蚂蚁横越带有破损的花痕的旧白色桌面。蚂蚁行走的速度看来相当快,我一时童心大起,用冰红茶的瓶子阻挡了它的前进道路。蚂蚁摇晃着脑袋,摆动着头端的触角,试探着前方的凶险,傻傻帽帽的避开障碍物。

我移动瓶子,再次阻挡它的前进方向。虽然它的行动看上去是非常迅速的,但我也是举手之间,毫无难度的一再改变它的路线。

每次手部有动作,冰冷的瓶子就迅速在桌上生出一道水痕。心念一转,用瓶子在蚂蚁的周围划了个圈,一道水牢房立时建成。那粗黑的蚂蚁在水圈里四处乱撞,然而哪里都是水墙挡住。它就这么的一直乱撞,犹如飞不出房间的蜜蜂,向着玻璃窗发出一波波猛烈的冲刺。

我正沉醉在这玩意并兴高采烈之际,颜响起了她似若王菲的声线:“有什么可以看得那么入迷的?”

我抬头望向颜,她手里正拿着两包白色的七星,“原来你去买烟啊?”说着我拿开挡住她视线的冰红茶瓶子,使她可以看到我在玩弄些无聊玩意。

“原来是蚂蚁。看来你都挺有童趣的哦!”

“童趣?”

“就是童真的意思。”

“童趣,童真。”我突然感觉到脸上热了一下,想必出现了红晕也未可知,只是希望颜没有看到。“其实我觉得这和年龄没有多大关系,有趣的东西自然有它吸引人的魅力所在。”我试图解释。

“我也想有这么的一副心态,可惜很久以前就失去了。能够被有趣的东西所吸引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她说着的时候眼睛望向不知疲倦的四处奔走的粗黑蚂蚁,但我也不知道她是否在看着,既像又不像,眼睛的方向是,但有神游的感觉给人。

颜从神伤的心态回复得很快,随之笑着问我:“你认为蚂蚁吸烟不吸烟?”

“你想把烟雾强加于它?”

“你不也把牢狱强加于它。”

我点头,做了个请便的手势。

颜撕开烟盒上的绿色胶带,揭开盖子,抬头望向我说:“你要吗?”

“不!”

“很健康的人生,从来没有吸过吗?”她从手提袋里拿出一个黑皮外壳带有金属边缘的扁平盒子,样子挺精致的,大概是烟盒一类的东西。

“吸过倒是有吸过,但它对我而言并不是有趣的东西,自然也没有吸引我的魅力所在。”

颜打开金属盒子,或两支或三支的把白色烟身白色滤嘴的七星放进去。最后看了看七星的烟盒,像是在确认有没有余留一两支在里面。然后把胶带塞进烟盒里面,烟盒放在桌上。

蚂蚁还在乱闯乱撞,四处碰壁,但速度已经慢了下来。

“不介意我现在抽烟吗?”

“请自便。”我说。

颜叼了一口烟在口上,拿起火机,左手遮挡着外面的风。拿开手时,烟已然点着。右手食指和中指夹着烟的四分之一处,拿开,口吐出烟雾。动作相当娴熟,甚至达到了洒脱的境界。

烟雾随着和风四散而去,不知所踪。

“真的要给这蚂蚁来一口烟吗?”我问。

“说笑而已,那样的话会让你吸二手烟的。”

我向她浅笑。

颜又吐了一个烟圈,不经意的,缓缓的,没有刻意的重重呼出,“你打算怎样处理这只蚂蚁啊?我说的是最后怎样处理。放了它,还是弄死它?又或是一直这样围困着它?”

我冥想片刻,然后回答:“以我以前的做法,会把它捏死。当然,或许等会儿是这样也未必不可能。现在无法想象。”

颜也在我说完后沉默了片刻,“这或许与心瘾有关,或许未必必须如此,但总要有个最后结局才心熄,弄死它会是绝大多数人做的事情。而我,也许如此。”

“我们好像已经超越了讨论蚂蚁的结局了。”

“人真的很厉害,可以掌管其他生物的命。可以把它们作为自己一丁点时间的玩物,然后处之以死。”

我望着颜的眼睛,试图寻找她话语中的深意。

“你说它死了后会投胎做什么呢?”颜问。“你相信有投胎转世吗?”颜又再问。

忽然感到,她问的不是蚂蚁的来生,而是她自己。我拙于安慰的言辞,努力挤出笑容,然而嘴唇依然闭合着,想必笑得相当勉强。

“其实生命很宝贵,不必探求来生。”我一边说一边用手指在水墙上划开一条通道,使它不再成为一条闭合的圈圈。

“生命真的很宝贵,尤其是对我这样的人。但上天对我总算是公平的。我的一生对社会未曾有过分毫贡献,一切的华贵完全得益于父母的遗传,所以即使上天是今天的便要了我的命,我也毫不怨言。世上有许多人比我好,然而我在医院期间,一些人很好,一直很实在的劳动,一直很实在的生活,然而却得到和我差不多的病,有的甚至情况比我糟糕。每每想到这里,我就不觉得自己的病是什么了,正好结束这不该的人生。当然,为了减少痛苦,我是不会拒绝服药的。”

“你是否有方法可以令到自己延续生命而没有努力去尝试。”

“不要讨论这个好吗?”

“那是我多口了,希望你好。”

“谢谢。”

颜喝了一口买来的茶饮品,随之又吸了一口烟,吐雾,然后令人意想不到的回到刚才的话题:“其实我也留恋生命,不是需要它的长度,而是有一些东西在我以往的生命里不曾尝试。想着就要离去,余下时间必然存有遗憾的思结。”

“这也是一种心瘾吗?”

“可以这么说。当然,它并不十分重要,可有可无,但只要你想过,便难以忘掉,去除冲动。这或许就是心瘾的特性。”

我注视着她的眼睛,以必须得到回答的神态问道:“你的心瘾是什么?”

“也没有什么,说出来你不要笑我。”

我微笑,点头。

“我总觉得社会给予我的太多,而我回报社会的太少,所以感到惭愧。或许惭愧并不在于此,而是我以前的身份一直不见得光,自己也感到耻辱。”

我一边听着一边点头,没有什么言语是可以安慰她此刻的心情的。或许是因为她的经历并不值得同情,但我也没有鄙夷她的想法。我既非神,然而此刻我行使了神的职责——聆听一个罪人的忏悔,但我没有神的怜悯心。是中立的,我对她的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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