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2 / 2)

他们这个弹指计划只用了一夜的时间,并不复杂,但却简约地让人心动。而这最心动的一刻,就是应该由自己的一弹指来完成。想到自己手上这根千毒所炼的银针,马上就要轻轻飞入名动天下的疯三少腰间,不由兴奋起来。此时场中的疯三少突然遭偷袭,腹间受创,肩胛处着了一好,双手挟着那毒蛇一般的剑芒,背后又有强敌未伏,任他无上神通,只怕也是无暇它顾,正是自己动手的大好时辰。

可惜,他动手了,手却未动。

手指方动,却觉手指间的银针却似生了根,牢牢地定在那里,他愕然抬头,却见江一草微笑着看着自己,右手两个指头轻轻地夹住了那致命毒针。

他已无心顾及这人如何不惧剧毒,袖间左手轻轻一勾,便欲发出细弩。

只是这弩箭尚未发出,他忽然觉得肩膀处一凉,然后很悲哀地看着自己的左臂落在了地上,便痛厥了过去。

然后阿愁收剑。

就是阻了此人一刹,也只需要一刹便已足够。

疯三少轻哼一声,掌中青刃寸寸断裂,接着迅疾无比地轻轻一掌在那彭御韬肩上抹了一下。

只抹了一下,那彭御韬肩上便塌了一大片,血像涸泉复涌一般渗了出来。

疯三少身子忽地拨起,脚尖在他另一肩上轻轻一点,便让他颓然坐到地上,又借着此力,飘然退后,以极难想象的速度,欺入一人怀中,转腕夺刀,倒肘击胸,反手扼咽,三个动作一气呵成,好不潇洒。

那自他背后偷袭之人胸口猛遭一击,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将将染在疯三少受创的右肩之上。

夜船之中,疯三少一身青衫竟是染成了血衣一般。

霎时间,出手的数人无不挂彩而跌坐于地,却见舱中忽地静了下来,疯三少捏着那人咽喉冷冷道:“鲍掌柜,你功夫很好啊!”

众人见他血透青衫,兀自如此神勇,不由瞧的呆了。

疯三少转头向江一草主仆点了点头,似是致谢,然后静静瞧着最先出手偷袭自己的彭御韬道:“你自然不是彭老夫子。请问你是谁?”

他一生遭遇凶险虽多,但似今天这般被逼的如此难堪,倒是少见。虽说自己太过大意,相信鲍安总不至于在自家船上敢对自己动手。但这个局布的倒也是精巧的很,再见那人躺在地上,肩头塌陷了一大块,鲜血直渗,颈间青筋直露,显是万分痛楚,却面不改色,倒也有几分佩服,是以问的倒还客气。

那人箕坐于地,虽身受重伤,却仍是呵呵笑道:“能让你流流血,你又何苦理我是谁呢?”

疯三少淡淡一笑道:“你大约也是在新市潜上船来的吧?额也奇怪,这鲍大掌柜坐船最喜于江风之中疾行而少,讲究的便是毫无滞碍,怎么却忽然间改了性子,偏偏要在新市停一下。”此时他手仍是扼着那鲍大掌柜的咽喉,毫没有松开的意思,倒是指间因用力而泛出了玉石一样的白光,煞是耀眼。

此时已退至一侧的江一草暗自分析道:“原来按察院明着跟踪,却暗地里不知如何与这抱负楼搭上了勾,派人在新市潜入船上,布了这个局。先用那意欲自船板后一剑毙己的倒霉杀手,引起众人注意,再想法制住自己抑或是舱间任意一个武功低微之辈,然后刻意放低姿态,从而让这个假冒的彭大人堂而皇之地走到疯三少身边,再寻机和这和气生财的大掌柜一道展开袭击。”他想到这个杀人之局,虽然粗陋,却事事落在合理之处,几个虚招颇能分人心神,不由暗自惊服。

“我对刚才那姬小野,当然……现在也不知道究竟是谁的小厮,倒是防着。对这位大掌柜也不是没有戒心。倒是对我自己亲手劫下的死囚,却有些大意了。”疯三少说道,接着向那人一竖大拇指道:“好谋略,好演技,只是可惜了……”

“的确可惜。”那人应道:“这计划实在是有些简单,但我总以为世上往往都是些简单的事情容易奏效。”他忽地勉力抬头向船外望了望,喃喃道:“其实我们还有一步棋的……”

疯三少此时却将那鲍大掌柜放了下来,贴近他的脸颊,温柔地说道:“你好?”

鲍安胸中吃了一记,已是身负重伤,此时咽喉被扼了如此之久,更是难受之极,忽地被这人如此一问,不由一窒,想到传闻中此人血流三千尺一般的报复手段,忽地有些后悔起插手到按察院的行动中来,喃喃道:“……好不了……”接着吃力分辩道:“三少,在下亦是情非得己。”

“这天下情非得已的事情很多,我并不怪你,更不会杀你。”

鲍安心内轻轻舒了一口气,他之所以和按察院携手,实在是因为如果能除掉疯三少,这个诱惑太大了,已经大到他愿意拿命去搏一把。

当然,他是商人,对任何事物都有商人的考虑。他深知疯三少此人虽有时狂放不羁,但身为一方之霸,定能忍不能忍之气,以大局为重。自己的抱负楼手握盐引,实为红石命脉之所在,他料定即便事败,这疯三少也拿自己无可奈何。此时听他亲口应承不杀自己,虽谈不上喜出望外,倒有些万事皆在我算的自得了。

疯三少瞧着最先出手那人眼中带着不甘的望着舱外,不由淡淡道:“那些人方才没有出手,此时更不会出手了……”

接着一身白衣如雪轻轻自外走了进来。

“空神官?!”那年青人带着异样的神情望着方才舱中剧斗时不知何处去了的大神官,冷冷道:“身为神庙重员,您怎可与朝廷为敌?”

空幽然淡淡一笑,却不分辩,径直道:“十四名弩手此时已在下舱里呆着。”原来此人方才竟是破除伏击者口中所言的最后一步去了。却让人好生不解,这与中土皇家一体双生的神庙,怎么会反而出手帮起恶名彰彰的反贼来。

疯三少冷冷瞧着那年青人:“你是唐老大还是易老二的门人。”

“在下门师唐俸斌。”那年青人应道。

“想来你这次出手,定是你自己主意吧?老唐的内伤倒好了没有?”疯三少此时已坐在椅上,招呼着空幽然饮茶,一副主人般恬静模样。

那年青人冷冷道:“多蒙前辈挂怀,家师内伤一直连绵未愈,每逢阴雨天气便会咳嗽。”

“原来你竟是给门师找场子来了?”疯三少啜了口茶,带着一丝倦意道:“少不经事,难怪如此鲁莽。”这人实在神勇,眼见身上两处伤口还在冒着血,却是看也不看眼,倒和敌人唠起家常来。

“第一个姬小野是个冒牌货,纯属莽夫。”他看了一眼一直昏迷在一侧的那人。接着将视线转向被阿愁一剑卸了左臂,昏厥过去的小厮,自言自语道:“这第二个姬小野心机虽深,也是沉稳,可惜身手太差。当然也是冒牌货。”

他看看方才以一把利剑创己腹部的年青人,此时坐在地上,手扶左肩额头冷汗直流,却面不改色,不由叹道:“牺牲十几个自家兄弟以作掩护,扮作彭御韬便得朝中名吏几分神采,剑法阴邪,出手之前神色不变。如此大奸大勇之人,若不是唐俸斌那老奸徒亲手调教,叫人如何能信?若额没有看错,小兄弟你便是……”

不等他将话说完,那年青人已倚着船壁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只见他左肩已被疯三少轻轻一抹击的塌了几分,血渗出衣襟,已渐渐化成乌色,仍是强自镇定笑着拱了拱手:

“按察院正厅主簿姬小野……第一次拜见前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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