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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章 一盆浆糊(1 / 2)

? 杀赵造?杀赵造!杀赵造——

赵造那只僵住的枯皮老手还没来得及离开胡须,大殿之中已经是一派死一般的寂静。所有人都大张着嘴惊讶地望向了依然满面肃然,根本看不出表情,一双眼还没从奏章上挪开的徐韩为。

“徐韩为!你胡说……什么!哪来的这些话!”

赵造的身子猛然间一颤,像只饿虎一样腾的一声直起了身来,老腿脚实在有些不利索了,只能连滚带爬的站起身趔趔趄趄的冲向徐韩为,丝毫顾不上当众犯了冲撞王驾之罪,嗵的一声撞在高高的御案台阶上,连疼都来不及喊一声便急忙从徐韩为手里抢过奏章,胡须和双手一起哆嗦着上下看了起来,半晌之后,忽然绝望般的仰头高声笑道,

“赵胜,你好,你好……你敢yīn老夫!”

赵造这幅表情已近癫狂,赵何和群臣却依然处于惊愕之中,而继续肃着脸的徐韩为却生怕赵造打他,已经蹬蹬蹬蹬连退了好几步,一下子将脊背靠在了后头的殿柱上,右手袖子顺势往后一甩,登时碰在了身后一名低着头的寺人身上。

那名寺人“吓了一跳”,也急忙跟着往后退身,等发现没有人注意他时,干脆借着徐韩为的遮掩出溜到侧门处悄无声息的跑了。而依然站在殿柱那里的徐韩为虽然没敢抬手抹去额头上的细密汗珠,却暗自想道:幸好我还能稳得住阵,原先又演练了几次。不过刚才手一哆嗦还是差点没摸着机关。你说他们墨者整天瞎琢磨什么呢?怎么想出这些机巧玩意儿的……

众人错愕不过是一会儿的事,片刻之后大家反应了过来,满大殿之中顿时大哗。在混乱声中赵造猛然想起了什么,急忙撇了奏章。如同扑命似地冲到那名捧着装奏章锦盒的寺人面前,一把将锦盒抢过去瞪着眼翻来覆去的看,枯枝般的一双手还没忘记发疯般的胡乱抓挠,希图从中发现什么蹊跷。然而那锦盒外面包着的是上等丝绸,韧度极好,哪是赵造这种年老体衰的人能轻易撕开的?到最后赵造已经绝望了,呼呼的喘着气将锦盒高举过了头顶,紧接着又啪的一声砸在了地上。

那锦盒终究是木头做的。能有多结实?重重地在地上一磕,虽然还被锦缎连着,却已经散了架。赵造丝毫顾不上仪容,连忙蹲在地上翻看了起来。半晌过后终于哆嗦着停下了手,绝望的抬起头向徐韩为高声叫道:

“奏章呢!”

“奏,奏章?那,那不是吗。”

在赵造要吃人的目光笼罩之下,徐韩为的舌头顿时打了结。抬手向被赵造扔在远处的那份奏章指了指,接着惜命似的又向后退了一步,连忙一脸无辜地摊开了双手。

这两位在那里一攻一守,任谁也能想到出什么事了。于是偷笑者有之。咬牙者有之,讪笑摇头者有之。大殿之中全是嘤嘤嗡嗡的低语声。

在这燥人的氛围之中,赵何呆呆的俯视了赵造和徐韩为半晌。许久过后目光已经缓缓移向了殿门之外,轻轻的笑了一声,嘴角无声的滑过了一声叹息。

赵何只能兴叹,他没办法,毕竟算计人的事是他和赵造先做的,他那个三弟只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而且也没有针对他,仅仅是针对赵造。既然已经撕破脸了,又为何不许三弟“无所不用其极”呢?要怪只能怪赵造愚蠢……

此时的赵国朝堂只能用心事百异来形容,半晌的混乱之后,嘤嗡声中只听大司马赵禹洪亮的声音突然问道:

“上柱国,你只消跟我们说一句,相邦说的事可是真的?”

“是啊,是啊,上柱国还需明言一句以正视听呀。”

“对对对,万事解释清楚不就得了么。”

“哧,我说你们……”

……

本来就是和尚头上的虱子,任谁心里都有数,只不过揭出来和不揭出来完全是两个概念,至少这事除了赵胜以外,还真没人敢这么干。

赵造眼前一阵一阵的发花,他心里一阵清明,猛然意识到赵胜给他挖的这个坑实在太大了,当初杀赵翼之时,赵胜明说赵翼那样做是谋逆,他当众之下不得不顺着这个话头去说,当初都已经承认了赵胜的说法,那现在要是拿不出证据驳倒赵胜的“污蔑”,自己不就和赵翼是一样的罪名,应该一样处罚了么。可,可,赵从和赵略在赵胜手里,那就是人证,虽然人证没有物证可信度高,但自己又能拿出什么可信的证据去说赵胜污蔑呢……

那些附合赵造的揶揄声顿时激怒了赵造,他猛地站起身来,虽然因为脑子里突然缺血,眼前猛地一黑,但还是在晃了一晃之后勃然怒道:

“赵禹,你不要忘了你是宗室之人!”

说到这里赵造紧接着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不对头了,急忙喝道,

“赵胜胡扯!”

听到这里剧辛忍不住笑了一声,坐直身垂着眼皮说道:“说相邦胡扯也总得有证据。呃……那个谁,吴司寇,赵翼之罪当诛没错?”

剧辛这人是做财务的行家,务实是务实,嘴却未必多厉害,他都呛到了这个程度,要是那个跟赵王死扛的虞卿来了,还不定会说出什么话呢。吴瑾突然被揪了出来,登时一阵尴尬,脸上一红,说出话来也跟着不利索了:

“这个,这个,呵呵,应,应该……嗐……”

剧辛抬眼向吴瑾看了看,绷住笑道:“大司寇都说应该了,那下官就不说什么了。”

“不是,不是!大司徒。下官不是那个意思!”

吴瑾登时被吓了一跳,下意识的瞥了远处几近癫狂的赵造一眼,惊惧之下不由得一阵哭笑不得,连忙长跪而起哗哗的摆起了手来。就在这时赵代忽然长跪起了身。冲着剧辛厉声叫道:

“大司徒说的不对!赵翼该不该杀跟今天的事有什么关系?赵……平原君说造谣的事是上柱国指使的便是上柱国指使的吗?证据呐!证据呐!”

“对呀,要证据,不能怎么说就怎么是。”

“不就是赵从和赵略么,谁知道是不是被相邦屈打成招?”

……

“那上柱国又有什么证据说相邦想当燕王?别跟我说大王那份王旨不是上柱国指使的!”

“你胡扯,大王是大王,上柱国是上柱国,凭什么说是上柱国指使的,证据。证据!”

“要你娘的证据!那你的意思就是说相邦要当燕王的事是也无根之木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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