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奘猛烈的咳嗽着，小龙女见玄奘有了反应，突然由悲转喜，她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说：“你醒了？”
“我就要死了。”玄奘鼓足力气说。
“你不会死的，你不是普通人，你不会死。”小龙女说。
“我知道，自己现在的情况……你不用安慰我。”玄奘无力地说。
玄奘不停地咳嗽着，小龙女抱住他，将自己的脸贴到他的脸上，痛苦地呜咽着。
“我不要你死。”她说。
老龙王终于追来了。
当她看到他们生死依偎在一起的时候，他并没有多么愤怒，也没有多少感动。
“难道我做错什么了？”
老龙王在自己的心底说。
他来到自己的女儿身边，来到这块山崖的石壁上，鹰愁涧飞驰的瀑布打湿了他的衣衫，他全然不顾。
“这个世界上没有能接过我两掌的凡人。”老龙王淡淡地说，他说话的时候并没有看着她。
小龙女并没有说话，他抱着奄奄一息的玄奘，嘴里轻哼着歌，仿佛是摇篮曲一般轻，谁也不知道她哼的是什么。
“我帮你把他治好，把他送回寺庙，然后，你和我回去。”老龙王说。
“让我们死在一起。”小龙女说。
“你到底要怎样？”
“让我们死在一起。”小龙女继续着。
老龙王眼含泪光，他从自己的腰带里面取出一起闪亮的金丹，走过去交到小龙女的手上，说：“这是九转还魂丹，可以把死人救活，你给他服下吧。”
小龙女就要为玄奘服下，在仙丹触碰到玄奘嘴角的时候。老龙王说：“你给他服下之前，必须做出选择，把他送回寺庙，回到东海龙宫；把他留在身边，你永远不要回来。”
“我和他在一起，还做你的女儿……”小龙女说。
“这个世界上没有两全其美的事情，小龙女，你必须做出选择。”
“我不会离开他，任何人都无法拆散我们，”小龙女颤抖着将金丹送到玄奘的嘴里，“你也永远都是我的父亲。”
“你已经做出了选择，”老龙王说，“你终于长大了，我很欣慰。我说出的话是不会改变的，如果你以后踏入东海半步，东海龙宫任何一个守卫都会将你当着妖怪斩杀，你好之为之吧……”
老龙王转过身，突然老泪纵横。他纵身跃入鹰愁涧飞流的溪水之中消失不见。在扑通一声水花溅起的那一刻，玄奘咳嗽着醒来了。
在半刻钟之前，他仿佛熟睡了一般。梦中的场景像幻灯片一般飞速变化着。他看到一只一座高山从天而降，高山只为砸向一只弱不禁风的猴子，他鼓足力量想抓住那座高山拯救那只猴子，无奈怎么也抓不住；他看到三千里昏黄的河水，河水翻卷飞腾，一个恶魔般的怪物向他扑来，你不是要来解救我吗？你为什么还不来还我自由，你说过的话为什么不算数？我要吃了你，我要吃了你，恶魔将他的身体一把撕开，他的肉体化为无数碎片，但是他丝毫没有疼痛，在他的身体就要灰飞烟灭的那一刻，他看见一只猪被吊着毒打，“你又何尝不是受苦之人，你如何救得了天下人。”面目狰狞的猪对他说……紧接着，他看到了一口枯井，井中的四壁上用钉子钉着无数婴儿，婴儿的血顺着井壁流下，瞬间整个井中涌满一池子鲜血……接着一个极具磁性的声音对他说，你真要这么做吗？你准备好了吗？……接着是一个人在朗诵：只要虚空存在，众生仍旧受苦，愿我长留世间，除尽一切苦痛……接着是一个女声，说，师兄，你去吧，我会保护你。
我会保护你，我会保护你，我会保护你，声音不断的回荡着，玄奘猛地坐起来，大汗淋漓。
“你醒了。”小龙女关切地说。
“你是谁？”玄奘问。
“你不记得我是谁？”
“我为什么会记得，我们认识吗？你为什么搂着我？我和你很熟啊。”
“你真的什么也不记得了？你真的什么也不记得了。我是小龙女啊，小龙女，你不记得了。”
“我根本不认识你，”玄奘站起身，“我要走了，小姑娘，不要玩水，这地方很危险的……”
玄奘从凸起的石壁上跳下，整理了一下衣服，向着上面招了招手，说：“再见了，小姑娘，回家去吧，不要贪玩了，贫僧告辞了。”
小龙女紧捏拳头，不停地捶打这自己的脑袋，“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她仰天大喊。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玄奘重复着她的话，“为什么会怎样呢？这姑娘真奇怪。”
玄奘摇摇头走了。背后传来声音：“无论你装疯，还是真傻，你这辈子都休想摆脱我，休想。”
玄奘走出鹰愁涧，在小龙女声音再也听不见的时候，玄奘突然痛苦的瘫倒在地上，泪已经模糊了双目，他悲痛地对着地面说：“小龙女，你为何要这样，为什么，我们的命运根本不属于自己，如果有来世，我定要和你相拥，但是今生，我只有负了你，请你原谅我。”
“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玄奘终于爬起来，趁着夕阳，面北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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