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少陵五言绝唱,滕子京百废俱兴,吕纯阳三过必醉,范希文两字关情”,小宇一向对岳阳楼怀着一种特殊的感情,北通巫峡,南及潇湘的便利,浩浩汤汤,其荡万里的壮观还在其次,这已经是一座人文的楼,它已经失去了作为楼的真正含义,而成为了一种独立的精神存在,即使没有洞庭湖,仅仅凭吊"吴楚东南坼,乾坤日夜浮"就足够了.这也是小宇之所以来的原因,短短的几天,他已经见过了太多的血腥和杀戮,他忽然发觉自己很累.他实在不应该涉足江湖的,他应该去当一位田园诗人.想到这儿,他不仅苦笑了一下,这两天来他最惦记的竟是仅见过一面的暗香,难道她真的是杀戮的凶手麽?他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
微雨,岳阳楼并不像他想象的那样游人如织,洞庭湖的画舫,渔船在烟雾里显得缥缈而迷茫,整个就像一幅轻轻淡淡的中国水墨画,有莫明的神秘在画间跳动着.小宇突然发觉自己没有丝毫的轻松,相反倒有一种不安和躁郁.
这时候有筝声从水面声传来,轻柔而缥缈,从流畅清亮的"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工潮声,"一直到"不知乘月几人归,落月摇情满江树”的哀婉,有"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只相似"的慨叹,有"鸿雁长飞光不度,鱼龙潜跃水成文"的倾诉,流水般的声音从那人的指尖滑落,不但一丁点的修饰和尘埃,清爽自然而又沁人心脾.小宇止不住定睛观看,一只画舫款款而近,船头端坐着一位白衣少女,竟然是暗香,他仅仅有一面之缘就难以忘记的暗香!乐声还在从她的指尖流出,隐隐的带着一种难以察觉的紫罗兰香气在浓浓的雾色中线的神秘而幽远.小宇微笑了,在她的琴声里听不出一丝杀机,这样一位温柔静谧的女子怎麽可能连灭几个帮派呢?他突然长啸一声,飞鸟一般从楼上向湖水中落下,然后在水面上一滑数丈轻轻落在画舫上,笑道:"故人可否别来无恙?"暗香抬起头来盈盈一笑:"公子好轻功."小宇道:"怎及得上暗香小姐的一曲<春江花月夜>足可使洞庭湖的美景失色."暗香笑道:"几天不见你的嘴怎麽突然甜起来了?"小宇道:"只因在下已经证实了一件事.""什麽事?"暗香问道.小宇道"我一直以为是你灭了华山和其他极大门派,可我今天听了你一只曲子才知道自己错了.""怎麽?"暗香的表情突然变得很复杂,小宇没有注意,只是接着说下去,"一个血腥的杀手无论如何也不会奏出这样轻柔哀婉的曲子的,这一点我毫不怀疑,"暗香怔住了,眸子里竟有一抹哀愁.琴声噶然而止,她在那儿静静的愣着,仿佛忘了小宇还在身边.小宇笑了,"怎麽,主人难道连杯清茶都要吝啬麽?"暗香这才像刚刚从梦中惊醒一般,"杏儿,快上茶!"小宇禁不住"咦"了一声."怎麽了?"暗香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没事,"小宇连忙笑道,"刚才我听到你说杏儿,想起一件事来,"他顿了顿道,"峨嵋万目禅师的两大弟子心银雪和咏梅被人强奸後杀害,眉心就是一点杏花."暗香的脸色骤然变得苍白,仍旧放在筝上的手指微微颤抖,"岚,岚儿怎麽会干这种事?""凶手你认识?"小宇问道."不,不,"暗香的脸色更加难看了,"慕容公子,我,我现在很累,我想休息了."小宇看出她一定认识凶手,但没有追问下去,只是起身说道,"既然如此,我就不再打扰小姐了,但愿我们还有再见面的机会."暗香的脸红了一下,连忙扭过头去,所以小宇没有看见她的泪水.
小宇双足一点船舷,身子腾起.就在这个时候,一道剑光闪过,仿佛把洞庭湖的烟雾也划了一个口子,同时几点寒芒也同时扑向画舫."不好,是莫灵琪!"他念头一闪,左脚一点右脚,凌空一个翻身,也扑向画舫.
这时,暗香已经飞身躲过了偷袭她的几点暗器,但莫灵琪的剑实在太快了,而且她已经身在半空,眼看流水剑就要刺穿她的咽喉.
水面上一道蓝光闪过,小宇还没有看清楚是怎麽回事,暗香已经离开了画舫,但莫灵琪的流水剑还是刺破了她的喉咙,滑下点点的鲜血."上官岚!"莫灵琪低喝一声,飞身追去,小宇记挂暗香的安危,也随后紧跟.画舫上只剩下刚刚发暗器的几个人,南宫剑,背竹和尚和武当的大弟子殷玉钦,青城的掌门人王国宕.
上官岚抱着暗香飞奔了数百里,然后躲入了一片丛林."阿姐,你没事吧?"他看到暗香的喉咙在淌血.暗香挣扎着爬起身,左右开弓先给了上官岚几个耳光."我怎麽了?"上官岚愣了."你,你......"暗香毕竟流血太多,竟晕了过去.
等她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家非常舒适的马车里,上官岚正靠在车门边打盹.她轻轻扭了一下脖子,喉咙立刻感到了尖锐的疼痛,能从莫灵琪的剑下逃脱,也可算是天大的幸运了,她禁不住呻吟了一声,上官岚立即醒了,冲她呲呲牙,"怎麽,姐,好点了没有,诶呀,我的轻功也太厉害点儿了,竟然把你从莫灵琪的剑下就走了,说吧,准备怎麽谢我?"暗香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怎麽了?"上官岚笑着凑过来,"大丈夫能屈能伸,你虽然......哦,不对,,你不是大丈夫,自然....."暗香气的脸色更加苍白了,举起手来又一个耳光打了过去,但她深受重伤,手脚不便,被上官岚轻轻巧巧的闪了过去,暗香自己倒失去平衡,一下子跌倒在车厢里.上官岚连忙把她扶起来,笑着说,"好阿姐,我干了什麽坏事随你怎麽打骂都行,可你也别把自己身子伤着呀......"暗香气的浑身发抖,"你,你干吗要干那种事?""什麽事?"上官岚懵了,"我也觉得很奇怪呢,我刚刚从宫里出来不久,那些江湖上的人好像和我有什麽杀父之仇夺妻之很似的,一个个全来找我拼命,要不是我跑的快,也许早就被他们大卸八块了."暗香看了他一眼道:"难道那些案子不是你干的?那倒奇怪了,这个世界上除了你谁还会用杏花剑呢?""什麽案子?"上官岚问."莫灵琪的两个师姐银雪和咏梅是不是你杀的?""银雪和咏梅?"上官岚沉吟着,"是不是两个很漂亮的小道姑?"暗香的脸色马上变了,"难道真是你杀的?"上官岚乐了,"看把你吓的,既然莫灵琪是峨嵋弟子,那她的师姐当然是小道姑了......""你,"暗香气的说不出话来.
上官岚看姐姐气的满脸通红,眼看就要落泪了,连忙赔不是,"好了,好了,不开玩笑了,不过他们真不是我杀的,我到现在为止也只杀过一只野狗.""那麽尸体上的杏花是怎麽回事?""什麽?"上官岚一下子蹦起老高,"他们的尸体上有一朵杏花?是不是在眉心?"暗香点点头,"不光是峨嵋的两个弟子,还有丐帮帮主的孙女,京城王丞相的女儿,中原赵镖头的妹妹......"上官岚也逐渐笑不出来了,只要在江湖上混的人,巴结这几个人还来不及,何况是得罪呢.
上官岚直瞪着暗香,真希望她在冒出一句,"看把你吓的,我在逗你呢."可是暗香只是幽幽叹了口气,"幸亏江湖上认识你的人并不多......""可你呢,"上官岚突然问道,"你也刚刚出宫,莫灵琪怎麽就想杀你呢?"暗香的脸上突然显出一种痛苦的表情,但转瞬即逝,她仿佛在隐瞒着什麽,上官岚当然不知道.
前面是一座很大的市镇,上官岚把车帘打开,他的脸色突然变了."怎麽了?"暗香问."是莫灵琪!"上官岚说道,暗香从车上探出头区.果然,莫灵琪就坐在马车对面的酒楼上,旁边放着一把蓝幽幽的宝剑.
她的脸依然苍白的没有血色,但依旧带着另一种说不出的美丽,流水般的长发在身后披散着,仅仅用一个金环轻轻束着.黑黑的眸子亮的像暗夜里的星辰.
"真没想到一个女孩子会把自己牺牲给一把剑,"上官岚一边看一边说,"如果不是她身边的那把剑,我都禁不住要喜欢上她了,艳若桃李,冷若冰霜,形容她真是在恰当不过了."暗香笑骂道,"去,什麽时候了还有功夫说笑.""我看那,她还有点自身难保呢."上官岚指着对面,"你看看那三个人。"他已经注意到了他们腰间鲜红的丝巾。暗香定睛看过去,原来莫灵琪已经被三个人围住了,."不知道,"暗香摇摇头,"也许是什麽宗族的装饰物吧."那三个人在对莫灵琪说着什麽,但显然被她的冷漠气恼了,其中一个矮胖子头上的青筋都露了出来.酒楼上的人几乎都走光了,没有人喜欢或者说是敢看打架的."这三个人根本不是她的对手,"暗香道,"他们后面肯定有更厉害的对手."我看也是,"上官岚跟着附和,"我看到那红丝巾就心惊肉跳的."这时候,那三个人一个用一把泼风刀,一个用链子枪,一个用剑,已经抢攻了过去,出手敏捷,显然是练过横练的外家高手."完了,"上官岚抱着肩膀,"这个世界上又少了三个人."剑光一闪,就像暗夜里有流星坠下,转瞬间就恢复了平静,莫灵琪还是稳稳的坐在那里,流水剑放在桌上也好像一动不动,但三个人的咽喉上多了一点鲜红,红的就像刚刚盛开的玫瑰花瓣,鲜艳的像处女的嘴唇."好美的剑法,"暗香的话音有点颤抖,"我第一次见到这麽美的杀人方法."她竟不住後怕起来:如果弟弟不是及时赶到......这时候,上官岚已经轻飘飘的跃上酒楼,琪儿的对面坐下,暗香的心一下子揪紧了,"你,你难道不想活了麽?"琪儿却愣了,她没有想到这时候竟然有人敢来坐在她的对面.上官岚笑道,"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剑好,剑法更好!"琪儿根本就没有看他,眸子仍旧是清清冷冷.上官岚感觉一股冷气直冲发根,但还是干笑道,"正所谓英雄惜英雄,我以茶代酒,先敬姑娘一杯."说着,抓起琪儿一口都没喝的茶水"咕咚,咕咚"先喝了几口
这一次琪儿抬起头来了,冰冷的眼睛里竟有一丝惊奇.
这时,上官岚突然把手里的杯子抓得粉碎,脸色铁青,额头上滚出斗大的汗珠,"不,不好,茶里有毒......"琪儿禁不住一把抓住了桌上的流水剑,暗香顾不得伤痛,也从车里一跃而出.琪儿看到暗香脸色立即变了,可还没等她出手,趴在桌上的上官岚已闪电般的点了她几处大穴.看到她又惊又怒的眼神,上官岚禁不住大笑起来,"这叫兵不厌诈对不对?其实我也不想对女孩子用这一招的,可那一剑刺穿喉咙的滋味一定不好受,我听说至今还没有人从莫大小姐的剑下溜走，所以我不愿试,当然啦更不敢试.听说你的两个宝贝师姐被人用杏花剑杀了,可江湖上偏偏只有我会用杏花剑......""别废话了,"暗香拉拉他,"快走吧，不要惊动官府."琪儿的脸色却一下子变得煞白,"你,你难道就是那个上官岚?"上官岚笑道,"好像天下只有一个上官岚."琪儿冷漠的眸子里竟带上了一丝恐惧,只是紧紧咬着细白的牙齿，没有说话。她从十二岁开始，无论在师姐妹之间还是各大门派间的切磋，从来没有象今天莫名其妙就上了别人的恶当，想到这里，不紧气的的满脸通红。上官岚笑道,"当然不想你想的那样."说着,他竟把琪儿拦腰抱了起来,然后飘身下楼.
琪儿依然那麽矜持,冷漠,但嘴唇却在微微发抖,无论是那个姑娘发觉自己落在一个采花大盗的手里,不害怕才怪.
"如果你笑一笑肯定比现在漂亮多了,"上官岚一边说着,一边竟用手去摸琪儿的脸.琪儿恶狠狠的看着她，气得浑身发抖。上官岚不禁叹了口气,"我还以为你只会沉着脸呢,小小的年纪干吗这麽老气横秋呢.难道这样就练不好剑了吗?""不要这样，"暗香在一边却答话了,她实在有点看不惯弟弟得志便猖狂的样子，"把她放下."上官岚吐吐舌头，冲琪儿一呲牙,"看见了吧,幸亏你没把我姐杀死,要不是她给你求情,我肯定对你先奸後杀,要不就卖到勾栏院去,我才不管你是不是什麽峨嵋少掌门呢.""住嘴,"暗香真急了,"整天就是你的这张要命得嘴惹祸."她扭头对琪儿道,"令师姐的事却不是我弟弟干的,他刚刚当江湖上不久......""我师傅呢,"琪儿冷冷的打断她,"是不是你杀的?"暗香吃了一惊,有恐惧在她的眼中一闪而过,但马上又恢复了正常.
"我,我...."暗香欲言有止,仿佛在顾虑什麽似的.上官岚一边又要去摸琪儿的脸,一边说,"这可是我姐,我可以打保票,.....""岚儿,"暗香打断他,"她师傅是我杀的."".什麽?"上官岚呆住了,另一只手也在半空中停住了.
这时候,一道寒光闪过,琪儿的剑重新出手。;</春江花月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