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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蕙草菱歌(1 / 1)

?小宇听着叶子的话,心中感慨万千。“什么是侠?这么多门派,这么多世家,这么多被称为侠,谁又做过可称为侠的事么?侠的事又是什么?我甚至连自己是谁,会到哪里去都不知道!可是……不知道自己是谁就不能做侠的事么?”

叶子没有杀他,也没再问他岚的事,她似乎下了某种决心,可小宇一路上不停的拷问自己,“我是侠么?我在干什么?我陷入到什么里面来了?”

越想越是郁闷,禁不住气动心胸,仰天长啸。“飘飘江风起,萧飒海树秋。登舻美清夜,挂席移轻舟。月随碧山转,水合青天流。杳如星河上,但觉云林幽。归路方浩浩,徂川去悠悠。徒悲蕙草歇,复听菱歌愁。岸曲迷后浦,沙明瞰前洲。怀君不可见,望远增离忧。”这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小宇御空而行,长歌嘹亮,将林间的飞鸟都震的飞上天空。

突然,剑光一闪,数道黑影划过身畔,挡在小宇身前。“慕容公子好兴致啊!”小宇连忙稳住身影,“哪位?”“昆仑后学方进这边请了!”“昆仑新任掌门?”小宇一愣,再看自己已被数个黑衣人围住。“方掌门,你这是什么意思?”小宇怒道,眼睛一扫,已经看到了方进腰间的红色一角。“红丝巾?”小宇暗想,“又是红丝巾!”“慕容公子,在下只是奉劝公子速回慕容山庄,别来过问江湖之事……”“慕容世家什么时候要轮到你来命令了?”小宇道,“方掌门没有其他事情就请回吧!”“慕容公子,你还是……”“在下告辞!”小宇实在不愿听他罗嗦,身子突然跃起。“公子留下!”方进说着,双手上抡,正是昆仑派的绝学“开天决”。小宇屈膝收腹,借着方进的掌风,向上纵起有三丈多高。“奇怪,”小宇暗道,“昆仑派武功内劲浑厚粗犷,怎么他的内力却暗含一股阴柔之气?”正想着,又一条黑影蝙蝠般落下,“青城王国宕领教慕容公子的高招!”说着,连环三掌向小宇顶门击去。小宇急忙转身错步,在飞檐上稳稳站立,朗声道:“到底来了几位掌门?大家还是请现身罢!”

此时天光已经放亮,太阳射出万点粒子,透过嫩绿的树枝,斑斑点点地落在众人的脸上。慕容小宇静若山岳,从容地看着自己对面的十几位武林高手。“在下崆峒掌门廖清凡!”“在下泰山掌门绛灵子!”“华山掌门宋元厚!”“华山掌门?”小宇暗道,“这就是小兔的大师兄吗?华山灭门后他大师兄到底去了什么地方?”只听东北角的一位老者朗声道,“在下衡山掌门齐根茂!”“在下恒山掌门方东强!”

小宇一路听下去,除了江南连环水坞新堡主谢世英、泰山掌门绛灵子等少数人之外,其余的竟是闻所未闻。“诸位掌门同样装束,难道就是为了围捕在下不成?”小宇抱拳道。“不敢,不敢,”绛灵子沙哑着嗓子,“我们只是劝退慕容公子好好守护山庄,别再过问江湖之事啦?”劝退?小宇暗道,这到底是什么意思?上次黑衣人给自己解药,虽是被逼,其实也是有意为之,这背后之人看来并无恶意,只是不想让自己插手而已。但是,父亲岂能这样死得不清不楚?想到这里,小宇剑眉一轩,道:“在下多谢诸位的好意,告诉你们背后的主子,小宇恕难从命!”说着,长身而起,泠月指直袭宋元厚的面门。

虽然多数掌门他从未谋面,但从身形便可看出个个身负绝世武功,只有华山这位宋掌门是薄弱所在。

果然,宋元厚感觉劲风扑面,不敢硬接,小宇就在他躲闪的功夫,身子利箭一般射出。

“给我留下!”小宇刚刚穿出重围,一柄小剑挟风雷之声而至。“是黑衣人!”小宇心中一惊,不敢怠慢,长袍一卷,从下面翻出泠月宝剑,光华闪烁,将小剑荡了出去。

就在他停滞的瞬间,各掌门也追了过来,重新将小宇团团围住。黑衣人蝙蝠般从树下飘下,“慕容公子,咱们又见面了!”

小宇哼了一声,冷冷的看着他。“慕容公子,”黑衣人笑道,“你可能有些误会,诸位掌门之所以如此,完全是为了造福武林,造福天下苍生!”“造福?”小宇冷笑道,“各派老掌门的尸骨未寒,却胡说什么造福!”“以后你自然会明白的,”黑衣人道,“现在还请……”“不可能!”小宇泠月宝剑一立,“来吧,我领教阁下的高招!”话音未落,小宇突然闻到一股浓郁的紫罗兰香味,他突然觉得阳光耀眼,天旋地转,扑通一声摔倒在地。

潭水一样深邃一样清澈的眼睛,乌黑披散的头发,高挺的鼻子,小巧的嘴巴,淘气的下颌,还有……还有金环,对,束发的金环……叶子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金环?那个莫灵琪不也是用金环束发的么?为什么要学她?为什么要学她!

叶子突然暴跳起来,将束发的金环狠命扯下,一声闷响,铜镜碎裂了,侍女们都战战栗栗得看着她。就是金环,她能,我为什么不能!她大声喊着,让侍女们重新梳理头发。

罗庭将军是王丞相的爱将,更是朝廷的栋梁。他的婚礼自然惊动了整个南京城,上至封疆大吏,下至七品知县,无不备下厚礼,亲自到贺,不大的罗庭将军府很快就挤满了官员。王丞相还专门从京城运来了亲自手书“天作之合”的镶金大匾,赵爽只好苦笑拜领。

叶子在阁楼上,隔着窗户看祝贺的人群。高高的阳光照耀着,但风很大,不断有废弃的纸片被卷上天空,一边俯视大地,一边随风乱舞。她看到瘦小的明子也挤在人群里面,讪笑着和各路官员打着招呼,不觉咬紧了牙齿。

“吉时已到,请出新……”司礼官的声音未落,只见叶子身着凤冠霞帔,从阁楼上飘落下来,稳稳地落在庭院之中。喧嚣的人群立刻鸦雀无声。有的人暗赞叶子美艳无双,但其中也有从长安调任而来的年轻官员,认出她是畅春楼的妓女。这时候,江下知府玉明的血液几乎凝固住了,怎么是她?堂堂的罗庭将军,怎么会娶妹妹?

叶子不理会强作欢颜的赵爽,面无表情的看着密集的人群,道:“江下一带的官员都该来齐了吧?大家一定不知道我是谁,我想告诉你们,我是长安畅春楼的一名妓女……”一语落地,整个人群都炸开了。“听我说!”叶子暗运内力,“你们知道我在畅春楼挣的钱都干什么了吗?”她内力深厚,句句如铁锤般敲在众人心上,人群顿时安静下来。“就是他!”叶子右手伸出,玉明只觉一股磁力传来,身不由己的跌到叶子面前。“就是他!我的亲哥哥!”叶子一把把玉明从地上抓起来,“用我的钱考上了状元,却不要他这个肮脏的妓女妹妹了!”此话一出,人群顿是一阵骚动。“我……”明子努力挺了挺身,想给自己辩白一下,但张了张嘴,又不知道说什么,远远看去,就像叶子手上挂了张兽皮一样,脑袋软软垂了下去。“真是我的好哥哥!”红丝布满了叶子的眼睛。嗤拉--叶子一把将明子上身衣服扯掉,露出干瘦的胸脯。“我要吃了你的心,我要吃了你的心……”叶子喃喃地说着,左掌如钩,人群还来不及尖叫的功夫,她早已将明子的心整个掏了出来,鲜血淋漓地托在手上。明子一下子木在了那里,只觉胸口处凉气嗖嗖,全身的力气突然间消失,“叶……叶……”他的喉结抖动了几下,眼神立刻暗淡下去,尸身翻身载倒。“哥哥……哥哥”叶子捧着明子的心,突然感觉一阵恶心,“我怎么了……我怎么杀了哥哥……我杀了哥哥……”她怔怔站在那里,嘴里兀自在自言自语。

大小官员看到江下知府突然身死当场,便觉不妙,赵爽在众人面前跌了这么大一个跟头,更是无地自容,乘着叶子发呆之机,他突然转身,对准叶子的咽喉便是连环三箭。

叶子虽然脑海一片迷茫,但是毕竟身怀绝艺,肌肤微微一痛,立刻便反应过来,身形闪动处,已经把三枚秋叶箭衔在手中。她俯身把明子的尸首抱起,“哥哥,咱们回家了,你不用不理我了……”心中默默想着,身子已经腾空而起,转眼就消失了踪迹。

上官岚伸伸懒腰,睁开了眼睛。山路越来越陡了,横生的乱石把脚硌得生疼,尤其是手上脚上的铁链越走越重,忍不住问道,“我说大和尚,你到底要把我押到哪儿去?”他嘴里喊着,眼睛却直勾勾盯着辟难方丈的腰间,“怎么他也有条红丝巾?如果这是一个隐秘组织的话,他们不可能把标志放在如此显眼的地方啊?”想到这里,不由道,“大和尚,圆孔大师是怎么死的?”“阿弥陀佛,”辟难方丈白眉一轩,“你与慕容小宇相交甚厚,不会不知道他的死因吧?”上官岚笑道,“江湖上自然都诬蔑我姐是杀人凶手,这我可不敢苟同。我有一事不明,还想请教请教你。”“请讲。”上官岚一看这辟难方丈还挺客气,便道,“三年前,武林各门派的高手齐集嵩山,想必一定有大和尚你吧?不知道你们谈些什么呢?”“这……”辟难眉头一皱,道,“那次武林盛会,贫僧并不是江湖中人,所以无缘参加。”“哦,”上官岚看看辟难方丈,“那你们要带我去哪啊?”“嵩山,”辟难道,“上官施主,你采花盗柳,令姐四处杀戮,你们水罗兰宫罪孽深重,八月十五武林大会,自然要对你兄妹进行公审……”

天都寺的僧人押着上官岚,过长安后一路东行,直奔嵩山。

由官道而至山路,道越走越崎岖,参天巨木越来越多,树荫逐渐茂密,有时候一日也不见阳光,青鸟鸣涧,溪水潺潺,此时中原已有暑气,走在林间极是清爽宜人。这时候,比起天都寺的僧人,上官岚反倒显得轻松了许多。

“煦色韶光明媚,轻霭低笼芳树。池塘浅蘸烟芜,帘幕闲垂风絮。春困厌厌,抛掷斗草工夫,冷落踏青心绪。终日卮朱户。远恨绵绵,淑景迟迟难度。”清脆的歌声伴着阵阵鸟鸣,在林间婉转不去。此时,道路突然一转,树林被甩在了旁边,出现一个小小的山包,山包上青草如茵,缤纷的野花沿着山包柔和的曲线,仿佛一直蔓延到天边,五颜六色的蝴蝶迷乱了众人的眼睛。一位牧羊少女哼着歌曲,轻轻挥着鞭子,羊群就像是一朵朵白云落到了大地上,轻轻游走,四处飘荡,好一副动人的风光。

上官岚正目不暇接的观赏风光,忽抬头看到牧羊少女的面容,不由心里一震,这不是华山少女小兔么?怎么成了这儿的牧羊人?他心里想着,再看小兔依旧哼着曲子,眼睛里满是笑意,看着众和尚押着他慢慢走过。

刚刚翻过山包,众人忽觉脚下一震,无数只袖箭突然从地下射出。天都寺的僧人们猝不及防,转眼间便有十数人中箭,慢慢软倒。

“不好,箭上有毒!”有人大声惊叫。辟难方丈大袖一挥,将袭向自己的几枚袖箭拂开,伸手来扯上官岚。上官岚自看到小兔后心中便暗自嘀咕,心中有所警觉。他轻功卓绝,脚下一震,反应徒生,万只袖箭射出的时候,早带着铁链纵起有十丈来高。

辟难方丈一把抓空,心中一惊,深吸了口气,使出少林“虎背爪”的功夫,一把抓住捆缚上官岚的铁链。

上官岚被铁链锁住脖子,缚住手脚,本就行动不便,本待继续上跃,突然锁链间一股大力传来,他呼吸一滞,不由气力全无,身子飞快下坠。“怎么辟难的武功突然精进这么多?”上官岚一惊,紧接着便重重摔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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