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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波生平湖 下(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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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金正躺在床上忍受断骨之痛,昨天央人请郎中来瞧过,两条腿骨全被打断,其中一条竟然断了两处。眼下大腿已经缠上木棍固定,又敷上了接骨疗伤的膏药,郎中讲,以后即使伤愈,双腿也远不会象正常人一般灵活。

“二位哥哥,你们怎么来了?”见陈金缸、麦肾二人进屋,郑金甚感惊喜,双手勉强撑起身子,忽然瞧见两人手中拿着家伙,脸色倏然惨变。

“兄弟,快别动,伤得怎么样?”陈金缸见屋中只有郑金一人,连忙把匕首掖回腰间,抢步上前扶住郑金,伸手撩开被子,见果真双腿缠着木棍。“狗官怎么下这样黑的毒手?”

“唉,一言难尽”见两人掖回兵器,郑金脸色才逐渐恢复正常,以后自己只能是个任人鱼肉的半废人,不禁暗自神伤。自从昨天受伤至今,平日里想法巴结自己的那些差役都躲得远远的,只是昨天傍晚才有两个要好的捕快来看过,真是世态炎凉。这两天全靠街坊照应,才胡乱对付口吃的。

“狗官可能早就瞄上兄弟了,现在想起来,那天在大牢里,狗官和姓周的师爷就瞧这古怪。”昨天夜里疼痛难忍,郑金挨了一宿未睡,翻来覆去把最近衙门里的事情想过一遍,暗暗后悔自己疏忽大意。

“城外难民闹事那天,刑堂的兄弟刺杀狗官,本以为推说刺客是湖南来的,就能蒙混过去,不成想狗官竟然悄悄私下讯问难民,才抓到小弟过处。当堂之上还把此前阿虎他们那件事翻了出来,差人拘拿当夜在值的牢头狱卒,恐怕阿扬那里也少不了一场劫难。”想到兄长现在身险囹圄,郑金喉头一哽,实在说不下去了。

陈金缸埋怨地瞪了一眼麦肾,“看来新来的狗官还真是难缠,刚才路过城门,见官府已经贴出来公文,要悬赏缉拿咱洪门弟兄。”

“妈的,天杀的狗官,老子和他拼了。”麦肾突然狂吼一声,就要往外冲,被陈金缸一把扯住。进得屋内,他始终一言未发,见自己让手下贸然行事,连累了本门弟兄,心中颇有些过意不去。现在双手紧攥成拳,牙齿咬得咯绷蹦响,两眼血红如同将要喷射火焰,脸上虬髯竟然暴起。

“三哥,听小弟一句劝,眼下不是拼命硬干的时候。姓陈的狗官手下爪牙众多,光是知府衙门就有亲随护卫二百多人,个个训练有素,就是小弟的武艺恐怕也战不下两三人联手。”郑金见麦肾要胡来,忙坐起身解劝,不小心牵动了腿上伤处,痛得身体微颤,额头冒出一层细汗。

“阿金,好好养伤,千万别磕碰着,阿扬那里弟兄们会想办法搭救。”陈金缸扶郑金躺下,连声安慰,话虽然这样说,不过他心里对怎样救郑扬可是一点谱都没有。

“大哥,小弟心里清楚事情绝不简单,昨天衙门里的捕快来说,阿扬他们被单独关押,旁人根本没机会近前。两位哥哥也最好尽早离开,没准官府已经派人监视上了这所房子。”郑金苦笑着劝他们离开,至于兄长那里只好听天由命,姓陈的已经把衙门里的人换个差不离,现在定是严密的水泼不进了。

“大哥,我看咱们洪门的兄弟还是暂且避一避风头,大家也都少往桂花庄那里聚了。昨天在堂上,狗官要捎话给各帮派,如果那个帮会逼急了他,要大开杀戒。不过这话反过来想,也是表白姓陈的现在还不打算对咱们穷追不舍。”郑金突然想起大堂上,陈启亮夹枪带棒的一番警告,忙提醒大当家的。

“唉,咱韶州的天地会苦呀,刚靠走了厉害的沈棣辉,没成想又来了更厉害的陈启亮。”陈金缸连连摇头叹息。

大约半个时辰之后,陈金缸二人从郑金住处走了出来。见方才进到郑宅的两个大汉出来,巷口小楼上又是一阵忙碌,不多会儿,从院门口溜出两个衣衫破烂的年轻乞丐,悄悄跟在大汉身后。

广州城里的总督衙门最近是热闹非凡,叶名琛不但接手了两广总督的军政大权,就连广东巡抚的大部分政务权力也随同带到了总督任上,只给柏贵留下巡抚衙门的空壳子。

后宅书房里,叶名琛倒背着站在窗前,凝神望着窗外淅沥不停的小雨。书案旁,师爷诸葛策正细细品读新到的公文。

“元让,你怎么看粤北的形势?”叶名琛忽然回转身形发问。最近刚刚对北面松了口气,郴州的发匪突然转向北上,接连攻陷安仁、攸县,进逼湖南省城长沙。

“湖南的发匪似乎意图北上打长沙,不过长沙城里原来就驻兵过万,城防坚固,急切不易攻破。发匪若执意聚兵坚城之下,届时朝廷各路大军云集,殊为不智。自古兵行诡道,元让担心发匪虚晃一枪,突然掉头南下广东,令人不得不防。徐广缙老奸巨滑,有意拖延避战,本月初五刚刚行到桂林。只有他带兵到了衡州,从后面尾追堵住发匪,广东方才可以稍安。”诸葛策回答的依旧那样自信洒脱,纵览全局,运筹帷幄,正是他的得意之处。

“元让所虑也正是名琛担心的,南雄一带有昆寿的近万绿营,韶州有勒福两千绿营和陈启亮三千乡勇,退敌不足,守城待援应该还能抵挡一阵。只是陈启亮信中讲韶州天地会猖獗,着实让人忧虑,别再冒出了洪秀全第二,广东可就堪忧了。”罗镜之役后,叶名琛在军事上也摸到了门径,只是不知道陈启亮刻意隐瞒掉了一千乡勇,不过即使三千人,他也认为能够顶上六千以上的绿营兵使用。

“最近各地天地会的确蠢蠢欲动,韶州临近湖南,天地会更猖獗一些也是情理之中。陈启亮为人精明谨慎,手下乡勇又骁勇善战,如果授以权柄,弹压住地方帮会应当问题不大。”陈启亮离开广州前特地送给诸葛策一千两银票,吃人嘴短,少不得帮着美言几句。

“只是勒福信中根本没提到天地会,陈启亮信中大讲天地会如何猖獗,韶州的天地会究竟如何却不可遽然结论。”叶名琛突然两眼紧盯诸葛策,目光中掠过一丝轻蔑,最近这个师爷在外面应酬甚多,保不准吃了好处应了什么人,包括陈启亮这个商人出身的新官。

“勒福原是武人,更兼才具平庸也是有名的,天地会行事诡秘,察觉不到并不意外。两人信中都提到难民围城,更兼有人谋刺朝廷命官,想来是确有其事。纠众戕官乃是谋反大逆,祸连九族,普通小民断不敢为。陈启亮身为地方官,侦凶问案自是本分,探察出蛛丝马迹也是有可能的。”诸葛策也感觉到叶名琛神情有异,心下一寒,连忙剖析辩白。

“元让所论也有些道理,只是陈启亮不过署理职分的地方官,更兼还统帅劲旅,如果再增权柄,本朝官员中恐是罕见了。”陈启亮信中提及整顿加强各县团练,再就是请求在缉查天地会时能够便宜行事,前者在广州已经谈过,后者却是没有预料到的意外。

“大人,元让听说犬分三类,体魄平常者不过守院报讯、摇尾乞怜,普通家犬而已;雄健剽悍者能够捕杀猎物、驱豹逐狼,是乃凶猛猎犬;四处浪荡,为果腹撕咬追逐,实乃无主野犬。但凡猎犬临敌,主人必松缰放手,使其淋漓酣战;一旦逐杀之后,主人必唤犬归来,重拾缰索,不使之为野犬也。”诸葛策突然掉转话题,大谈养犬经验,叶名琛何等人物,焉能不明白其中寓意。

见叶名琛微微颔首,诸葛策方才回归刚才话题,“陈启亮善能将兵,于大人、于朝廷而言,不过一匹剽悍猎犬耳。若果真韶州会匪猖獗,自当允其放手而逐;一旦匪患平息,便当加以约束,不使之恣意妄任而为目无主人的野犬。依照朝廷吏制,陈启亮籍贯广粤,署理地方已属恩施破例,总督衙门尽可随时题函吏部,请求另授主官正任,此便为大人手中控犬之缰也。”

“哈哈,元让论得有趣。”叶名琛突然放声一笑,手拍诸葛策肩膀,“那好,过几日咱们便往粤北一行,一则巡边视察,整顿粤北军旅;二则,咱们也正好到韶州看看,那里是否真的有狼虫虎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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