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石桥将军的淡定也不全来自自己久经沙场磨炼出的超人冷静,更含有一种释然。面对近在咫尺的死神,他的心里竟有即将解脱的快意。
“或许就这样结束也不错呢,渡边。”
思绪飞去了不知多少年前,年纪尚轻的渡边、石桥两个老朋友坐在同一张餐桌边闲聊。两个有抱负的年轻人不约而同地谈到了同一个话题。
“我说假如,你可以选择自己的死法,你会怎么选?”渡边随意地问道。
石桥的双目中闪烁着年轻人特有的澄澈与激情:“当然是为国家,不,要为人类而死!”
也许对于这个年纪的一般人,这是个相当好笑的答案,但不是对于这两个“特别”的年轻人。
“那你得排队了。”渡边戏谑道,“我会先你一步的。”
世事难料,岁月会将美好的东西撕开,将现实中淋漓着鲜血的一面展示给怀揣梦想的人。
石桥随年岁增长的不只是战功和军衔,他明白了任何进步都需要牺牲,要实现当年那伟大的理想手上想不沾鲜血是不可能的。
而如今,他的努力、他的心血全部成了人类的毁灭的催化剂,他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罪人。尽管不是每个人都这么看,但他自己心里清楚,这足以折磨他一辈子了。
所以他才淡然接受死亡的制裁。
枪声、喊叫声越来越近,他在混乱中听见一声惊雷般的巨响,这是他熟悉的美式手雷爆破的声音,这也许会为他的生命争取个几秒钟。
一个将死之人行为是不需要很强的逻辑性的。他百无聊赖地检查了他几天前就没有理会的来自政府部门的传真,却在读完了短短的几行字的那一刻神情大变,他顿时意识到了自己肩上还背负着成千上万的生命。
枪声停下了,他几乎已经看见一个獠牙上滴着新鲜血液的怪物冲着自己笑。无数次面临死亡,石桥将军从未像这一刻般恐惧----害怕该做的事完成前就被消灭。
他终于还是做到了,他觉得自己这一刻真正轻松了,可以不留遗憾地去见阴间的亲友了。
那只怪物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并没有可怕的獠牙,指甲好像属于一个长期没修剪过的人。
那个怪物对眼前的人忽然消失的恐惧感到不可思议。
石桥将军与那只生物面对面,双眸中恢复了那个年轻人的意气风发。他毫不犹豫地按下了一个红色的按钮,这个基地里暗藏的几枚高功率炸弹顿时启动,将这只怪物连同所有设施付之一炬。而自己,则在烈火中找到了最终的归宿。
同样隐蔽在城市中某处的石桥将军望着眼前的传真,许久不语。他起身,将传真交递给身边的北川博,挥手示意让北川博离开了房间,自己则对着桌上一张古老的照片发呆。
“你真的死得重于泰山啦,老朋友。”两行泪居然从这位总监苍老的眼眶中爬下,可见其动情之深。
北川博拿了传真,来到门外扫过一眼,也不禁神色凛然,加快脚步离开了长廊。他必须尽快把这个消息告诉别人,这涉及到包括自己在内的成千上万条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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