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若水炎星宫勤政殿的东侧有一个不大的人工湖——秀水渊，据说是昔日凯依大帝亲自命名的。
现在，安东大公钟离慕就坐在秀水渊旁的一个雕花石凳上，呆呆地望着碧绿的湖面。
“殿下，刘丞相来了。”樊埗轻声说。
钟离慕指了指身边的石凳，用低沉的声音说道：“坐。”
刘顺乐也不搭腔，径直坐了下来，刚刚在大殿上显露出的呆滞一扫而空。
“樊少将，你先去吧。”
樊埗走远后钟离慕并没有马上开口，而是往湖里投了些鱼食，刘顺乐则拿出一把小梳子开始细细地梳理自已长长的白须。
过了一刻钟，还是钟离慕先开了口：“老师，刚才他们的戏唱得如何呀？”
“哼，换汤不换药，听说周由庆好象收了大德不少礼呀！陆方文嘛，一天到晚只知道为军部扩充实力，打仗还行，政治上是个白痴；房舒席这个大陈的守财奴把持着我国财政不放，大陈不给他指示，他不会轻易给我们一个子的，哼！”
“周由庆这个混蛋是有奶就是娘，没什么好说的。陆方文是行武出身，血里火里拼出来的，这十几年来裁军裁得狠了点，他也早憋坏了！房舒席嘛，”钟离慕往湖里又轻轻扔了一颗鱼饵，“当年安东向大陈称臣时，大陈以安东不善理财为名派他来我国，倒是个理财好手，可惜，他是为大陈理财。”
“呵呵，忍不住了？”
“我知道，现在还不是动那帮混蛋的时候，要不然我早就把他们给……”钟离慕狠狠地把一颗鱼饵扔入水中。“先王统一风阴山以东后，不听亚父①劝阻，立即西征陈国，兵败星辰谷，在幽明城向亚父托孤。亚父大力发展民生，平定了北部叛乱，在十年间三次伐陈，战果辉煌，可到底没在风阴山以西占住脚，反致我国国力耗尽。第四次西征，亚父孤注一掷，本已大破陈军，兵锋直指陈都，不想遇上了暴风雨，军营被泥石流冲毁，辎重尽损，亚父回朝后痛心而逝。其后我安东七年旱，五年涝，十二年的饥荒，大伤元气，若不是‘风阴山道难，难似上青天’，陈国又忙于与纪灵国争霸，这风阴山以东早就姓陈了。老师，当年听您的，行韬光养晦之策，我向陈国自贬为大公，上表称臣，对陈国处处忍让，现在已经十几年了，忍了这么久还有什么忍不了的。不过，您觉得这什劳子的哲湖联盟是个机会吗？”
“主上，现在还不好下结论。周由庆其实说的没错，我们的情报不足。大德组建哲湖联盟到底是什么打算我们并不清楚，联盟的内容也还没传出来。就算是如外间所传，哲湖联盟是针对纪灵的，我们该如何应对也是值得妥善思量的。”
“哦，老师，怎么说？”
“哲湖联盟如真是针对纪灵，那陈国的态度多半是针锋相对，所谓唇亡齿寒嘛。如果哲湖联盟让我国加入，从东面夹击陈国殿下准备怎么办？”
钟离慕半天没有回答，一脸横肉微微有点颤抖。
“老师，不太可能，安东军力衰微，至少表面上是这样没错，帮不了他们多大的忙。不过要真是这样，对我们来说确实很诱人。不过恐怕我们还是得拒绝。不说哲湖联盟能否真的胜了纪灵与陈国，我国现在军力不足，又没有优秀的将领，哲湖联盟胜了，安东也没多少肉吃，搞不好还会来个唇亡齿寒，让人把咱给灭了。”
刘顺乐欣慰地望着肥胖的大公，接口道：“是啊，这样安东作为陈的属国，明的就应与陈保持一致，可暗的我们可行的有三条路。一，一心一意跟着陈国，替陈国卖命，作人嫁衣；二，只提供名义上的支持，实着中立；三，明着支持陈国，暗地里搞点小动作。”
“老师，这只是大方向。依孤之见，明的应与陈保持一致，尽量少出钱、出粮。要我们出兵也可以，不过不能交出我军精锐。真要派兵，一定要有独立的指挥权，必要时败上一败也是有必要的。另外我们应与哲湖联盟进行必要的勾通，取得对方的谅解。至于是否与哲湖联盟进行合作则要依形势而定，但至少不能公开。”
“主上现在已经能自己拿主意了。呵呵，这些年的‘卖国大公’②没白当嘛！”刘顺乐笑着站了起来。
“哼！”钟离慕气哼哼地看了一眼刘老头。
“哲湖联盟与陈国方面如真的开战，我国的目标应该是尽力让其两败俱伤，为我军出东阴山做好准备。这次哲湖联盟与陈国的冲突实为我安东千载难逢的机会。”刘顺乐弯下腰，用手拨弄着湖水。“受风阴山的荫泽，我安东公国处于易守难攻的境地。可这风阴山也让我安东难以西进。现在国民中安守现状、不思进取的心态已十分明显，再不激励刺激一下，安东亡国还真是指日可待。十年磨一剑，我安东已磨了二十多年了。这宝剑再不出鞘，老臣我怕是看不到了。”刘顺乐猛地用手挑起水花，让水花向远处飞去。
“就凭‘财神’哪里的钱我们发动一次西征足矣。不过这次西征我们不能重倒亚父的覆辙，关键是在风阴山以西钉个钉子，让我们进可攻退可守。攻不攻夜枫城③倒不重要。”钟离慕慢慢地捻着鱼食。
“主上，哲湖联盟实着为我安东扩军提供了一个好借口，现在当务之急应是军队的重组。真要我国出兵，也可为我国培养一批军官，锻练一批精锐出来。安东军毕竟也有很多年没打过仗了。”
“是呀，不过为了不让陈国起疑，您看我们是不是……”
刘顺乐与钟离慕君臣二人在秀水渊旁一直坐到了天色发黒。
注：
①此处“亚父”指先丞相朱由玆，在天启历490年，安东国国王钟离倍向丞相朱由玆托孤，令儿子钟离慕拜朱由玆为义父，故有此一说；
②因钟离慕对大陈帝国处处退让，甚至让大陈指派的大陈人房舒席当任大司空，控制了安东财政，故外间有人称其为“卖国大公”或“丧国之王”；
③夜枫城为大陈帝国首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