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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孤峰(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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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与纪氏祖孙、明临青玉相继告别后,方氏一家又往南行了数日。一路上,似乎不仅是天气越来越严寒,就连世间的气氛,也似经历着一场霜冻,益发冷得人心惊胆战。

这其中的一个表征就是:净族开始行动了。

业璇之前,下河官路上虽也常见黑衣凌骑飞驰而过,却从未有如今这般频繁:几乎每过一个时辰、就会有三、四支什队出现,对一切行人都投以怀疑的目光。最初,方氏一家还屡屡担心他们是冲着自己来的,所以始终紧绷着神经;但随着凌骑出没愈发常见,他们反而渐渐习惯,稍安下了心来。

“十二卫的人似乎都有,”到腾名府时,封回雪悄悄对丈夫说了自己观察的所得,“这多半说明,他们是任职于‘内翊司’的净军!”

方敬信也仔细观察过了,因此赞同地点了点头。

所谓“内翊司”,乃是净族朝廷专为辖制武林而设的衙门,因其使命专一、手段有时甚至更胜笼香卫。司内除畜养一些从武林内部收买过来的奸细:“督监”外,还有几支直属的净军部队,通常是每卫每年供给一什队,服役一年后再轮换——由于此衙门往往可借纠察武林各派捞取贿赂,所以素来被视为肥缺,十二卫内部各队甚至会为取得入内翊司效命的机会彼此暗斗明争,而同时拥有十二卫效命、也成了内翊司一个最直观的特征。

眼下内翊司频繁出动,显然意味着武林正面临极大的麻烦……

果然。刚入府城,方氏一行人便当先见到了张贴在衙门门口墙壁上的官文告示——是张追缉的通报,其中所列多半都是武林人士。

“……‘千夫指’刘仁育、‘西川龙王’侯显、‘断肠剑’周峰,”名单数了一半,方敬信忍不住歇了一口气,“都是河东省有些名号的侠士散客!”

也许是声音大了些,一旁有个老人随着他的话叹了口气,放下了叼着的烟袋。“这都是跟黑道儿有点来往的,才没落到官府手里,”老人幽幽道,“至于那些家大业大、没处躲藏的,则老早就逮起来了。”

方敬信心中一凛。“有很多人被捕了么?”

“不多,也不少,十家中总有两三家吧。”

“河东武林素来强盛,怎会如此束手就擒?”

“不束手就擒又怎样?”老人用看蠢夫的眼神打量着他,“你强盛,能强盛得过朝廷?那些人都是突然被抓走的,失踪时连他们老婆都不晓得,等寻了几日,才在官府告示里找见——已经定了‘大逆’、斩监候了。有几家的亲戚想要鸣冤,可鸣来鸣去,最后却发现也没什么冤情,谁叫前些日子京城那变乱大家都有份来着?唉……这就是让人抓把柄扎了个筏子,也是他们自作自受吧。”

旁边还有不少人听到了,都是无奈地点头、摇头。方敬信默默地打量着他们,心里只觉得悲凉透骨,又似蒙上了一层说不出的压抑烦闷,令他只想长叹口气。

同一时间,他的两个儿子也密切地在名单上查找着什么。

“有吗?”方璘问。

“没见到。”方瑢当然知道哥哥问的是谁——除了那位姓薛的前辈,他们也不认识别的相关之人了。“哥,你说这表示薛前辈并未暴露身份,还是他已经被捕了?”

方璘阴沉着脸不作答。待他们一行又上了路、出了腾名府,他才像深思熟虑了许久似的,低声对弟弟说:“虽然没什么根据,但我相信:净族是奈何不了他们的,所以薛前辈必定安然无事。”

方瑢点了点头,悄悄将那蛇纹石佩拿在手中,手指轻抚过“如影”背面的光滑空白。

官路沿着封冻的大运河南下,接下来几日,一家人又经过贵陵、溯阳二府,最终抵达河东省省会——济莘府。在这里,他们又得到了新的坏消息。

“是堂兄!”封回雪捂住了嘴,惊恐地望着告示上“封无恤”三个红字,“难道孙李氏所言……”

“不会有事的。”方敬信连忙握住她的另一只手、又连胜安慰。同时他也忍不住眉头紧皱起来——虽是姻亲,但他与那位鬼刃帮帮主交往并不算多,仅就那少有的几次会面留下的印象,他也觉得封无恤应该不是那种敢与净族正面对抗的血性汉子。

这样的人竟也榜上有名,难道朝廷是在风声鹤唳?而如此随意攀诬,又与二十年前才结束的‘五朝邪狱’有何差别?

事实上,近日来方敬信从告示上找到的熟悉的名字还并不仅封无恤一个,总有十多个是他曾有过一面之缘的,其中有几位,他前日还写了信过去——若那些信落在内翊司手里,会不会连他也要受牵连?他自己倒并无所谓,只是若能不连累妻子儿女就好了……

其他旅人带来了济莘府南边净族盘查甚紧的传闻。为保险起见,方敬信决定放弃运河,改走穿紫穆山、经由青南平原入沧洄省的路线;而方璘也为保护弟弟,开始接手保管杨新冉的石佩——当然是强忍着忌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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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六日过去。

除夕夜前,他们抵达了一个名叫“桥乡”的山中小镇。

“看这‘雪落千山’的,”封回雪环顾四周群山,忍不住赞叹起来,“北方冬景,正要如此才不同凡响!连日来只见一马平川,烦也烦死了。”

万嫂随在她身后下了马车,却是十分遗憾的样子。“看来咱们就要在这儿过年了。”

封氏从她的语气里听出了几分难过,也很理解她的心思——自她少女时在锦西成婚,快二十年了,如今还是第一次远离丈夫儿子,连年节也不能团圆……别说万嫂本是个再平凡不过的妇人,就是封回雪自己,也很难不忧郁心酸的。想到这里,她便决定要多算三个月的月例给女管家,权当作此次损失的补偿。

一家人投宿的客栈靠近镇口,很是安静。老板是个河东口音很浓的和善中年人,五十岁上下,虽并不帮着忙活什么,接待客人倒也热情。他不止一次地对年关将近还有人来住店表示惊讶。

“若是寻常年月,这倒也没什么稀奇的,只是眼下又不太平了,官差三天两头来查,吓走了好些旅人……”

“这里也有官差查人?”方敬信惊问。在他身后,梅香和万嫂也都厌烦地塌下了肩膀。

“有啊,虽然只是点个卯而已,可有时也会为敲诈点银子真抓人呢。”

芍药大概只听了“抓人”两个字,就突然发起抖来,紧紧抓着方瑢的胳膊不放。封回雪则为过年都不得安稳而叹息,眼下却也是一筹莫展。

方敬信一边沉思着,一边默默将店主倒来给他暖身的热酒一饮而尽。“紫穆山离这里有多远?”他突然问道。

老板闻言浅笑起来。“可真叫客官问着了。所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咱们桥乡这种偏僻之地,若非正好在紫穆山脚下,又哪里能开得起我这种小店儿呢?”

方璘、方瑢惊喜地对视一眼——轩陆九岳,紫穆为首,素来是所有轩人心中最有分量的名胜;他兄弟二人僻居锦西,一生能有多少机会见识这天下闻名的奇景呢?

这时父亲把目光朝他们递了过来。“璘儿,你跟我上山。”

方璘闻言,自是喜不自胜;旁边的方瑢和封氏却立即抗议了。“我也想去!”方瑢急道。而他母亲说的则是:“今天下雪,风又紧,山路恐怕不好走的。就别冒这个险了罢。”

但方敬信却似乎心意已决,说话间站起了身。“山上风雪是不小,不过紫穆山的山路历代皆有官家修葺,皇帝百官都可攀登;近世净族虽然不再管理了,但应该也难不倒璘儿。”他又转向次子,“但瑢儿就难说了。怪就怪你自己练武不勤,真到需要用上的时候,可不就一筹莫展了?”

听父亲提起练武之事,方瑢只好吐了吐舌头、不再说话。

但封回雪还是担忧地看着大儿子。“可璘儿的伤还没痊愈呢……”

“已经没事了!”方璘赶忙说道,同时大幅活动着臂膀来证明自己的话——结痂的伤口似乎还隐隐发疼,只是这次幸运地没有重新裂开。他实在是很期望能跟父亲单独出门,哪怕目的地并非紫穆山,他也绝不想错过。

封氏看出了他的心思,便也不再阻止,只叫梅香从店里要了些香喷喷的肉馒头包好,给方璘带上。方敬信又额外要了两葫芦他刚刚喝过的那种酒。

随后父子两人便启程出发。

山间,正是风强雪紧。呼啸的气旋围绕山峰,将层层雪片填满山路与谷地。方敬信故意想要考校儿子的功夫,所以一路上毫不停留,只是越走越快。紫桐派踏雪无痕的轻功让他的身影如飞鹘一般御风而行,而方璘虽功力逊色许多,却也紧紧跟着,竭力不让自己落下太远。就这样,父子二人奔行了整一个时辰。待山势渐陡之时,虽风雪尚未停,紫穆山巍峨的山峰却已在云雾中若隐若现。

此时,方璘已经开始气喘吁吁了。

“看来你的内功修为还差得很远,”方敬信仍旧气定神闲,就好像从一开始便站在那里、未曾疾驰狂奔过似的,“剑法和内功,都是我方家所传‘千虹剑气’的精髓,哪一样都不可偏颇了,以后练功时务要谨记。”

“是……孩儿明白……”方璘回应道。

他平日里,的确是觉得练剑更痛快些,比调息吐纳什么的有趣多了,所以练气的时间相对较少,现在才知道自己已因这种偏颇损失了不少,不禁有些沮丧。但随即便看见父亲未及收敛的赞许笑容。

“山峰就在眼前了,咱们不要停下,继续攀登!”方敬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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