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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朝堂 四(1 / 1)

?与宫家老太君深谈一番的太子刘明此时的心中到底是什么滋味,我们无法从史册中得知。至于后来的那位大汉的亡国皇帝烈帝,极尽辉煌和短暂的一生也没有给我们留下太多的记载。我们能做的,只有从兴民十五年的那个夏天开始,翻遍薄薄的《汉书》,来寻找我们心中那个最适合的答案。

帝国唯一的统治者离去,却留下了很多事情需要礼部解决,焦头烂额是此时礼部的真实写照。“唤人将《礼典》搬出来,去请龙图阁的各位老大人来,礼数做足了,丢了礼部的脸就给我滚回家抱孩子去!通知户部备足大典所需银两,现在提前抽调役夫;和刑部商量月末从各地抽调捕头回京备用;哎,那个谁,快马通知夏陵守将,今日正午大开地宫大门,记得带上太子手书;你去,跟工部协调好大典的工期和匠人,这很重要…………”

进入礼部的公堂,入眼的就是礼部来去匆匆的各级官员和胥吏。十几个身高力大的胥吏正在嘿呦嘿呦的从礼部库房中将《礼典》抬出来。没错,就是抬,《礼典》却并不是本书,也不是竹简,而是一块高两丈有余,宽三尺余的花岗石岩。

这是上古时期,人皇定鼎天下后颁布的礼仪法度。上面镌刻了十大恶事,十大善事;帝王礼,官员礼,国民礼。时过境迁,上面的内容早已失去了它原来度量天下的作用,《礼典》的花岗岩载体反而被留了下来,作为历朝历代尊礼守法的一种象征,与九鼎并列为中原圣器。

再往里走些,礼部尚书薛子鱼的大嗓门就清晰可闻了。作为礼部尚书,任上碰到帝王驾崩这种事情是最倒霉的;因为皇丧这种事,出不得纰漏,你做的好了,天下人觉得是应该的,食君之禄,为君分忧;但你要是做的不好,出了纰漏,那不好意思,新帝认为你不堪大任,尸位素餐,同僚趁机落井下石,踩你上位。

总之,如今的薛子鱼是被架在了火上烤,至于烤过后还有没有命在,那就得看他浸淫官场十数年练就的内功深不深厚了。

礼部的忙碌只是这皇城中小小的一角,同一时间,京城六部都陷入了一片忙乱之中。吏部在忙着整理出在任官员的卷宗,在祭天以后呈给新皇作为天下拥戴的凭证焚祭给上天;刑部正在加紧筛选出新皇正式登基后可以大赦的罪人,全部暂缓行刑,留待狱中,若新皇有意施恩天下,这些罪人便是最好的榜样;兵部则连发敕令,加传国玺印,八百里加急,急召各地边军将领入京拜谒新皇,聆听新皇训诫;工部则在早早准备皇帝接下来一系列大典所需要的器械,匠人;还有户部,则要普查天下户口,在新皇前往泰山封禅时呈上作为国朝兴旺的标志,与祭天告文和官员名册一道焚祭,祈求上天保佑。

而与六部官邸车水马龙,各级官员来来往往热闹非凡的场景形成鲜明对比的,是直到晌午时分还冷冷清清的洛阳街头。

之前由于光武帝突然驾崩,太子刘明恐慌之下令禁军全面接管洛阳城防,平日里负责皇城守卫的朱雀卫现在还安安静静地在驻营里待着。

没法不安静,禁军统领刘邺也是从基层军官一步步拼上来的,深知军营里这帮鸟人的德性,早在接手城防的时候就先下手拿住了朱雀卫一正两副三个都统制,又派了禁军右营“护送”朱雀卫全卫一万两千人回到军营,接着满满四大箱官银抬到朱雀卫所有人面前。

这番大棒加甜枣下来,别说只是要朱雀卫众人回军营里蹲着相互数跳骚,便是再下了他们的随身家伙,在满编一个营五千禁军的烁烁寒刀下,也没有谁敢跳出来说半个不字。

皇城防务由禁军接管,只要不是眼瞎了,是个人都知道出大事了。是以家家一早起来打开门一看,满大街的禁军全身甲胄,来回巡梭,都吓得缩回了门内。城外打算一早进城做生意的摊贩,还没走到城墙边上,远远的望见城门口黑压压一大片军汉,哪个还敢上前?

而恰巧的是,刘明在给刘邺的命令中并未提及到关于城内戒严的程度,刘邺自然就以戒严皇宫的标准,戒严了全京城。禁军两大营近一万人披甲戴盔,刀出鞘箭上弦的在洛阳城内来回折腾,也无怪直到晌午,昨日里还热热闹闹的帝都洛阳,现在街上连一个走动的人影也难见到。

空荡荡的洛阳街头,从远处缓缓驶来一辆牛车。放下掀起的车帘,柳江半靠在牛车内的靠枕上,眯眼假寐。往日里他回府时经过南北城区交界的这条街,那些庶民商人们喧沸的叫卖声,还价声总是让他心浮气躁。如今的承天街,空荡荡的甚是清静,反而正合了他的心意,和着牛车慢慢悠悠的节奏,兵部侍郎柳江大人渐渐的陷入了沉睡。

“老爷,回府了。”一声轻柔的喊声惊醒了熟睡的柳江,原来是赶车的管家。柳江有个习惯,不喜自己熟睡时被人喊醒,倒是幼时遭到惊吓的缘故,突被人喊醒,会心悸不止,全身酸软。

不过今天却是个例外,柳江从牛车上下来,用力伸展了一下身体,却并未责怪管家将他喊醒。一旁侍立的管家悄然松了口气,却又听到柳江说:“你去弘阳公主府,请二爷到家里来,记住,只请二爷一人。”

“是,老爷。”管家行礼后转身离开,柳江踱着步子独自向内院走去。

同一时间,大学士李纲府上。昨日昏倒在议政殿上的李纲如今正躺在床上,支起半边身子与那坐在床边的人说话。一旁的李纲老妻李白氏正端了个红泥小碳炉过来,小碳炉上煨着一小银壶的酒。

能进得李府大门,让老大人不顾仪态的干脆躺在床上与来客对话,还能让李纲老妻亲自在旁侍候的人,找遍天下,也凑不齐一只手掌。而且大都是李纲的昔年老友,如今不是故去就是云游天下,不知所踪。

而眼前这位李府来客,面如冠玉,目若星辰,剑眉入鬓;头发用一根玉簪简单束起;身上并未穿着官袍,只是寻常文士衣衫,但一眼就能察觉到他身上华贵与威严并存的气势。观其年纪,也在三十四五间,任谁见了,都少不得赞声俊相公!

数遍朝堂,符合如此条件的,也就一个被称为“麒麟之资,龙凤之表”的大理寺卿相问了。而相问如今出现在李纲府上,除了因昨日之事来探望一下老大人,也有其他的事情要商议。

两人闲聊了一会儿奇闻怪事,等到李白氏走出房门,却又不约而同的沉默了下来。半晌,李纲率先打破沉寂,开口说道:“相大人今日来老夫府上,也不是为了与老夫说些古怪杂谈,逗趣来的吧?现在左右无人,相大人有什么要说给老夫听的,直说便是了。”

“老大人心里敞亮,晚辈不敢欺瞒,确实是有事来请教。今日钦天监的四十五声国丧钟,老大人可听得清楚?”相问见李纲将话说得直白,索性也不拐弯抹角,直接抛出了自己此行的原因。

“……四十有五,听得真真切切,九五至尊,崩之应以国礼待……”老大人并不意外相问如此一问,缓缓给出了自己的答案。“今上……可是太子?”

相问答道:“自然是的,群臣无有异议。”李纲听了,却并未有何表示,那张淡漠的脸上,依旧还是淡漠一片。“我称病并未去宫中,劳烦相大人为我讲讲今日所发生的事吧……”

相问讲得极为详细,从敲响丧钟开始,直到太子挥退百官,足足讲了一个时辰。当李纲听到曾家的宫老太君不顾病体,亲自入宫时,那张古井无波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疑惑。听罢相问的叙述,李纲摇头哀叹道:“如此明主,怎生走得如此这样匆匆,真是家国不幸啊!”

“老大人莫要悲怄了,新帝已经登基,只待祭天大典完成后就可正式继位,届时这大汉天下还是盛世依旧,不会出什么变故的。”

顿了一下,相问继续说道:“新帝跟在先帝身边多年,耳濡目染之下,怎么也不会差的太多,必又是我大汉的一位明主。只是……”说到这,相问停顿下来,似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说吧,莫要在老夫跟前玩弄这些花样。”李纲瞥了一眼做作的相问,略带嘲讽的说道。“咳咳……”相问尴尬的咳嗽了一声,接着道:“新帝自幼在深宫中长大,对江山社稷,文武群臣都不甚了解;如今先帝已去,新帝初立,恐朝中有臣子欺君年幼,生出二心来。所以……”

“唉,说得在理,这朝中忠奸难辨,恐怕真是有竖子要玩弄手段了……也罢,你相问无事不登三宝殿,今日来,又是看中老夫哪点用的上了,尽管开口。”李纲开门见山的说出了自己的答案。

“那晚辈先在此替天下谢过大人。”相问肃然起身,整装向李纲恭敬的行了一礼,长辑及地。李纲坦然受之,他知道接下来相问要提出的要求,一定很难,也很重要。

“老大人才学渊博,门生遍布天下,晚辈想请老大人帮忙写一封信给广通镇守使麾下的谏议大夫……”重新坐下后,相问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唔……?李纲意外的眯起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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