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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第十章 修改(2 / 2)

终于,写完了,他看着她,似是还要问些什么,然而,却又面色疲惫地摇摇头,撩袍而去。

明珠一下软坐在地,拾香等几个丫头是怎样把她搀扶起来的,明珠已记不清了。只是,在这短短一刹,她的脑海陡然冒出一个幼时听过的小故事,是一只大蜀鸡和乌鸦的故事:

有一只大蜀鸡,它常常带领着一群小蜀鸡到处啄食玩耍,如果天上的老鹰飞过来,它立马就会煽动翅膀护住自己的鸡仔,可是,有一天,一直乌鸦飞过来了,它会和小鸡们玩耍亲热,大蜀鸡自然相信他,甚至待它如亲兄弟般。最后,事情的结果当然是狡猾的乌鸦趁着大蜀鸡的信任,偷偷叼走了它的一只小鸡仔……从此,大蜀鸡每天活在懊悔之中。

现在的明珠,就是那只大蜀鸡。因为,经历过一次惨痛的教训,她的心里,每天都会住着一只可恶的乌鸦。

——那只乌鸦会再来骗自己么?会再叼走自己的小鸡仔吗?会又把她的心悄悄叼走吗?

明珠按着自己砰砰直跳的胸口,忽然发现,原来,自己的心除了还会痛,还会因他而难过,甚至,那里面还住着一个她连想都不敢想的可怕疑惑:他走的时候,到底是什么表情?他的那声叹息,又是为了什么?难道,连他也在怀疑自己吗?

所有的人都走了,天已近黑,乌沉沉的院落里,寥落的夜色在天井屋檐抖开一层纱。小院、香径、朱栏、碧瓦,院子里的一切全是凄冷灰寂的,明珠坐在月洞窗下,听着那冰冷的雪风吹着院子里一排排花树,她想,那种在夏日季节里的栀子花,该早已被积雪压着,凋成枯枝了吧?

就这么呆坐一会儿,最后,明珠实在忍不住了,就在拾香等几个丫头伺候她准备更衣就寝,明珠一把扼住拾香手腕:“你们说说,说受,是不是你们也怀疑那汤圆里的针是我放进去的?”

明珠的表情扭曲、疯狂,闪动着一种难以描摹的恨意。

就算齐瑜在怀疑她,但这四个丫头,可是从娘家带来的最亲、最亲的人了。不管是失明前,还是失明后,她们一直都是自己的左臂右膀……而现在,连她们也在怀疑她……

丫鬟们漠然无声。

明珠松开了拾香的手,自嘲笑笑说,“哎,看来,本小姐的人品已经到了你们也不信的地步了!”她又摇头一笑续道:“从眼盲过后,我对你们这个姑爷,不管是明的,暗的,阴的,阳的……最后,该耍的过场都耍光了,该使的招数也使绝了,只是,我就是想起刚嫁来的那个时候啊,你们还劝我,要去争,要去使手段,不要被府里的人欺负,然而,现在——”

明珠就这么面无表情说了一番,说着说着,不一会儿,四个女孩儿立即跪下来说——

“小姐,你老是说我们在跟你置气,又暗指我们胳膊肘往外拐,可是,您并不知道,我们是在心疼小姐啊!”

明珠一愣。

最先说话的是轻娥,轻娥向来嘴快,有什么藏不住,她声音闷闷,又接着道:“我们心疼小姐,是因为太害怕姑爷会为这件事而疏远小姐,从此以后对小姐不理不睬,这样的话,小姐在这个齐家,以后该怎么立足!会怎么被人欺负?”

明珠顿时愕然当场。

未及回神,这时,另一个老实憨厚的云容又接着说:“而且小姐您方才说,婢子们是不是不信任小姐,可叫婢子们怎么回答呢?姑爷对小姐造成的眼盲是不争的事实,小姐对姑爷的恨也是不争的事实!云容想,姑爷所吃的那碗东西,从我和面捣薯泥、再兑水、到下锅,这其中,除了我,就是燕书姐姐经手熬一下了。可以这样说,整个过程,云容从没借过其他人之手啊!若小姐说,不是您故意把那针往团子里放,那么——这背后的原凶,就是我和燕书姐姐了。”

说着,她便站起身来,袖子揩揩眼泪,继续去帮明珠取梳妆台的首饰盒了。

明珠一下僵住,这时,云容刚一说完,在旁为她打散着头发的燕书也不期然地红着眼眶,轻声地说:“是啊,小姐,那碗汤圆是云容妹妹亲自捧给姑爷的。小姐应该知道,那东西既然是小姐亲包的,我们必定会让姑爷尝尝的……这样一来,那里面的针,不是云容,就是燕书放的了。”

燕书说完,也袖子擦擦眼角,默默地拿起妆台上一把犀角玉梳,继续为明珠梳着头发,不再说话。

明珠没有注意到燕书为自己梳发时、那双微微发抖的手,最后,一直没有吭声的大丫头拾香思忖片刻,便小心翼翼答说:“小姐,拾香只是觉得,因为上次那件事情,您是再也不会信任我了!所以,您现在做事儿,自然也不会再像以前和婢子商量了……小姐,拾香不知该如何回答你,只是想劝劝小姐,对于姑爷,您能不能重新站在一个角度去看他?”说着,便长长叹了口气,又转身倒茶去了。

明珠回忆着包汤圆的过程,是了,她的眼睛看不见,若是有什么异物不小心掉进去,她自然无法得知,那么,这样一来,纵然无心,到底还是由她而起了!

时值深夜,冷冽的寒风做冷欺花,三少爷齐瑜的书房点着几盏通红巨烛。烛光清冽,橘黄色的朦胧光影绰绰摇摇蒙在绿色雕花格子窗上,书房尤其安静,除了时不时几声齐瑜的咳嗽,剩下的,就是听差荣贵情绪不稳的隐怒之辞:

“少爷,说句以下犯上的话,您对这位少奶奶,实在纵容过了头些!您说您是吃鲥鱼时卡住了喉咙,可是府里的其他人不知道,包括太太也不知道,但小的却知道,像鲥鱼这东西,你是甚少动筷子的……”

荣贵将齐三少爷看着长大,因此,他的生活习惯难免会烂熟于心。

齐瑜没有作声,须臾,只听一阵毛笔落在宣纸的沙沙声,原来,他虽然没表态,却好像在对荣贵写着什么。

荣贵叹了口气,半晌,才又语气复杂道:“少爷,您让小的不要传出去,可是少爷啊,小的现在可以帮少奶奶遮掩一会,然而,日子长了,就按照咱们这位少奶奶的脾气,这难保有一天她会闯出更大篓子,到时候,少爷您要被她害死了,害残了,那她又该怎么办?”说着,又是一阵长叹。

齐瑜再次轻嗽一声,嗓音微有隐怒,终于,待毛笔落在宣纸又是一阵声响,荣贵才立即惊声说道:“什么?!少爷您的意思是,您相信少奶奶,并认定这不是少奶奶干的,而且,有人在背后故意捣的鬼,那么少爷,这样一来——”

荣贵的声音渐低,而一直躲在外面窗廊下的女人则渐渐地、眼角似有泪光噙出。

——他相信她!他说他相信她!

明珠急忙拿起手中的盲杖,也不管东南西北,顺着过道就往外跑。

乌黑的夜,冬季的月光艳艳从云间照出,明珠长长的身影拉在地面,铺着细雪地面,双足的印记深浅交叠,也是残留着犹如飞鸿踏过的痕迹。

明珠的眼睛,是看不见的。而那一双犹如黑洞般死寂的空茫,造成它的罪魁祸首,不是别人,却是那个口里说着“我相信她”,并且,不为不让婆婆乔氏发现端倪,亲自在乔氏面前上演一副苦肉计的相公。

明珠此时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的这份心情。

母亲提醒过她,一个人,不要老是记着过去,老是盯着别人的错处……母亲的话,自然是为了让她和自己的相公重归于好,可是,她有句话却也是对的,她说:“你只记着别人如何伤了你,为什么不想想当初我们死拉活拽,你就是要站在那里活活等死……明珠,你的伤是伤,别人的伤难道就不是吗?如果,当初你不是那么执拗,我这个做娘的,还会因为你的眼睛提心吊胆一辈子吗?”

如此看来,居然又成了她的错。

明珠深吸口气,终于,她不再跑了,她把手慢慢捂在脸上,透过被泪水淹没的没有光的视线,她忽然看见了一个绝望的自己。

——现在,她又该怎么办?

这种恨不得,爱不得,想平静又平静不下的感觉几乎快要把她劈成两半。一半是:原谅他,忘记过去的种种,他们重头再来一次;另一半是,不,你怎么能轻易说出这句话,他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他而死,这是一辈子的仇,怎么能说忘就忘?

明珠就那样蒙着自己的脸,指间的泪水蜿蜒流淌,越滚越多,几乎要汇成一条长长的河。她哭着,哭得呜呜咽咽,哭得浑身筋骨疏开又抽紧,终于,就在快要哭断气的时候,那个造成她一切苦难与伤害的“罪魁祸事”,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她的身后,并将她轻轻拥入怀里:

“明珠。”男人嗓音依旧沙哑暗沉,如果不从那充满怜惜心疼的语气去听,他的表情,甚至算得上冷淡的。男人轻叹一声,又道:“你这样子,让我怎么办呢?”

漆黑的夜,皎洁的月光在男人脸上深一道、浅一道刻画着,交织成一个错综复杂的金边。

明珠一下愣住了,猛地反转过身,一掌就向男人身上狠狠推去:“你怎么办!你怎么办!”

终于,在这短短一刹那,心里藏驻的那只乌鸦“忒”地一声,将什么东西给狠狠叼起飞走了!

“你怎么办!你只知道你怎么办!难道,你竟从来不想想我又该怎么办!你这样子,我又该怎么办?!”

夜风吹起檐下绢糊灯笼,烛火明灭,漆黑的四周,唯有月光映着墙上斑驳的花影碎落了一地。

明珠似觉还不解气,不仅双手捶握成拳,像发了疯似地,也不管打不打得中,或者打中的是哪个部位,只是使出浑身力气地在对方身上捶着、拍着、击着、骂着……

明珠失算了!彻彻底底失算了!

原来,明珠从不知道,一个男人,要击垮一个女人的意志和仇恨,竟是如此轻而易举,如此简单,如此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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