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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第十六章 捉虫(2 / 2)

暮春的四月,绿遍山原白满川,子规声里雨如烟,多么一个诗情画意的季节。可是,就是这么一个诗情画意的季节,却变成明菊这辈子也挥之不去的噩梦。

“嗳呀,我说你这人杂这么闷性子呢!你看你,整天把自己关在屋里,不是湿呀干的,就是画呀写的,都快老气横秋成什么样了!——走走走,还不跟我出去逛逛去,外面天气那么好,你这又不考状元,也不考女秀才的,别弄成书呆了!啊——”

明菊记得非常清楚,前年清明那天的明珠打扮得非常爽利漂亮,她穿着一件窄袖素丝多褶罗裙,发髻上星星点点缀满几朵碧玺海棠花,美目银铃,巧笑倩兮,因为齐瑜从南安巡查水利回来了。齐瑜和她约好了要到西郊的山顶凉亭上去看鹤唳飞舞,然而,明珠和明菊两姊妹自幼感情甚笃,大概是觉得明菊成天把自己关在书房觉得闷且可怜,于是,明珠也不顾有个第三者合适不合适,便死拉活拽地,也非把明菊拖着一起去不可。

明菊自然是不想去的,她喜欢齐瑜,从小暗恋着齐瑜,齐瑜每用微笑的目光柔情款款注视着明珠时,明菊的心里,多少有一种诗里所描写的“美葵一意只朝阳,蓠下莴心近败颓”斯人憔悴落寞之感。

明菊拗不过明珠的左拉右扯,到底是去了。一路上,三个人说说笑笑。她们先是骑马持辔行了两个多时辰来到一片枞树林里。那儿杂花生树,草长莺飞,三个人下了马——是的,依照当朝开国倡武之风,女子懂点马术也是常有之事。就这样,三人下了马之后,因忽然看见距离山道一里开外的斜坡上有处用茅草挑成的破亭子,是个茶寮,他们觉得渴了,便决定前往那里歇一歇。

——明菊的噩梦就是发生在这短短的两个时辰内。

就在他们决定前往茶寮的时候,明珠因中途的时候和齐瑜发生了口角争执,大概是,明珠因路边一个即将被丈夫而休弃的女人哭哭啼啼要闹自杀,明珠本来想去骂一骂那个绝情绝义的相公,然而,当齐瑜以一种男人的角度为那相公辩护了些什么,两个人就此在男人与女人的立场上产生了分歧,尔后,明珠的心,被伤了!明菊至今还记得,当齐瑜那些没轻没重的话一说出口,明珠看齐瑜的眼神,立即变了!从原来的柔情款款,变得充满了愤怒、充满了伤心,并且,还有不可置信。而且明菊还猜想,或者是齐瑜的那些话,是让明珠联想到了他们自己吧?——就这样,明珠一气之下,转身翻上马背。

“实在很抱歉,二姑娘,你姐姐就是这个性子,齐某只能劳你在这里等一等,我马上就把她追回来!

齐瑜说着,也脸色铁青地转身上了马背。天色不早了,山里狼多兽也多,看得出来,齐瑜对于明珠这次说走就走的小性子显得十分生气。

明菊点点头,这真是一对欢喜冤家,两个人在一起,十次见面九次吵,也难怪姐姐明珠也不顾她这个第三者,非要把她拉着结伴同行。——只是,他们这样究竟累吗?一个动,一个静;一个做事冲动,一个举止内敛……而这样天壤之别的性子,他们就算成为夫妻,也能变成一对佳偶吗?

“你就是明之岩的女儿明家小姐——?”

正想着,想得出神,忽然,冷不防地,不知背后何时走出一个人来。明菊吃的一惊,转过身来,却是一个身穿绿潞绸袍的中年男人,两只三角小眼微微眯着,眸光锐利地,把明菊从头到脚、从脸上到身上,彻彻底底打量了一遍。

其实,对方问的是“你就是明大小姐”,然而,大概是相距太远,山林的风又太大,那个“明大小姐”便生生被明菊听成了“明家小姐”,明菊颔首道了声“是”,正要问对方是谁,又为何认识她,和自己的爹爹究竟是何关系,然而,话音未落,却听对方厉喝一声“来人”,接着,不及明菊回神,他已经手一招,以一个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命唤来的几个年轻家丁干脆利落地将明菊套进一个灰褐色的大麻袋里。

明菊觉得自己从未遭遇过如此惊心动魄之事,即使心里再害怕,再恐惧,她还是一遍遍地告诉自己,冷静,千万要冷静,她自小安分守己,养在深闺,从未遭谁惹谁过,也没和人结过什么仇怨,而且刚才那人也说了,问她是不是明之岩的女儿,她想,父亲乃京城朝中响当当的皇商大官,最多,这些人不过是想绑架她来换取点什么,不怕的……

她就这么一遍遍地宽慰着自己,在极度的恐惧害怕之中,让自己冷静,让自己想办法,可是,再怎么冷静,她万万没想到,当接下来的一幕发生时,又会怎样将她推向一个无垠黑暗以及如同阿鼻地狱的世界里?——会发生什么?

被血一样殷红的夕阳所笼罩的破旧茶寮里,一个身穿玄色织锦蟒缎的锦袍男子正长身玉立负手站在那儿,他虚垂着睫毛,透过灰褐色麻袋被明菊金钗所割开的一道缝隙,明菊想,她这辈子打死也不会忘记这个人究竟长了怎样一副眉目和五官。

他的皮肤并不白皙,微微有些显黑,是那种经常照不见太阳、或者说是由于一个人的心胸长期受到压制,或者是从来没有得到过内心舒展的阴沉冷郁的肤色。他身上也有一种贵族之气,应该是那种偏王室的,皇家血统的贵族之气。只不过,在贵气的同时,优雅少了,刻薄冷情以及阴霾到见得多了。

明菊在麻袋里不停挣扎扭动着,她想问问那人,问问他,是不是他命人将自己抓来的?而自己对他,难道仅仅是想利用她从父亲那里换取点什么吗?

她就那么挣扎了好一会儿,终于,那人微微俯下身子,手伸到那个灰色的麻袋前,眼眸幽深,喉结滚了滚,看着麻袋中的明菊:“明姑娘,实在很抱歉,本来我是不想这么做的,都是被你逼的,被你们这些人逼的……”

说着,他又语带怜惜地在明菊扭动如同波浪的麻袋上轻轻摸了一摸,看得出来,他对麻袋中的人是充满温柔心疼、但是又无比纠结矛盾的。

明菊还在叫着,挣扎着,终于,她在麻袋里含糊不清的声音像是不管用了,那人攸地目色一冷,温柔不再,怜惜不再,心疼矛盾也不再,他果断直起了身子,手揉了揉太阳穴,摆手说了声“带下去”吧,然后,一撩袍摆,负手而去。

“好了,周尚书,该出的气你也出了,这件事可别传扬出去,好自为之吧……”

走之前,明菊在冥冥之中,又好像若有若无听见了这么一句。

阴暗潮湿的茶寮边上,遍地杂乱地长着各式荆棘和野花,有覆盆子,有山毛榉,有凤尾草,一株白色的小野花伸展出分枝孤零零地斜伸出来,像是因为害怕,正在留神地打探着外面的世界。天色已经越来越暗了,一小群闪着金光的蓝苍蝇鼓动翅膀着围在它四周飞来飞去。它们嗡嗡营营的声音,像是要把整个世界都给掀翻过来。

明菊被丢进了距离茶寮不远的一个小山洞里,洞里黑暗而又潮湿,地上落满了各种被雨水混过的泥土的小野花的花瓣。明菊蜷缩斜躺在那些零落的花瓣上,最后,麻袋终于被解开了,然而,当袋子揭开的一刹那,明菊的眼睛,她宁愿也是瞎的!也是瞎的!……

“小姐,小姐——”

明菊面色苍白,急促的呼吸声中,豆大的汗珠像雨点似地布满了她的额头,鼻尖以及双颊。这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世界,她在这个世界里艰难地爬行,艰难地挣扎,苟延残喘,苟且偷生……只是为什么,她苟活到了现在,活得遍体鳞伤,伤痕累累,而真正该死的人,为什么他还不死?为什么?!

“小姐,小姐——”

婢女石兰还在唤她,许是以为药膏的清凉刺疼了明菊身上被鞭笞的肌肤,石兰抖着手,又赶紧小心翼翼地帮她轻轻吹着。“小姐,您、您很疼是吧?”

明菊恍恍惚惚转过身来,目光呆滞地看了看满脸心酸的石兰,她勾着嘴微微笑了笑:“不,什么是疼,我大概已经感觉不到了,感觉不到了……”说着,她摇了摇头,拉了拉身上的单薄春衫,依旧表情木然地,看着窗外藤萝架下那个已经越结越大的蜘蛛网。

其实,明菊恨的,还不仅仅如此,当那一只又一只闪着金光的绿苍蝇不停被粘在对面巨大的蛛网上,明菊闭着眼,很重很重地吸了口气。

——她最恨的,是齐瑜,是齐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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