努力深呼吸几次,我慢慢接受了这个事实。其实完全不难理解,所谓有其母必有其女,由此倒推也不无不可。
未等我多想,娘亲忽然开口问我:“寒殊峰现在只我和你爹爹在,想不想知道你师父去了哪里?”
“他去哪儿关我何事?”我故意冷下口吻:“他是师,我是徒,徒弟哪有资格管师父的事。”
“别置气,嗣音,你们之间真的有误会。”娘亲连忙解释道:“当年他设计构陷于你,实是情非得已。还记得我临走前让你转交给他的那封信么?信里除了托付他多看护于你外,我还告诉他了一个你爹爹卜筮出的秘密……”
“子衿,我来说吧。照你这样细大不捐的说下去,将来嗣音怕是还会怨你拖沓。”爹爹打断了娘亲声情并茂的讲述,接着意味深长的提了几件事:“你入寒冰洞受罚后五年,掌门观微真人大婚,迎娶琼华派叶思柔;再五年,本门存放在蔚熙宫的镇宗之宝,九转延寿金丹失窃,上任掌门坐下首徒时沐真人嫌疑最大,掌刑阁调查数次无果,嫌疑犯便不可避免的成了罪犯;未几,掌门夫妇无故感情失和,叶思柔负气返回琼华派,不久后掌门引咎辞职,鹏举真人接任,直到五十年后禅位于无影真人,也就是现任掌门邵驰风;其后再三年,琼华派太上长老宁芳真人飞升渡劫失败,当场身殒道消,琼华派实力大损,于修真界中退居二流。”
信息量很大,我专心致志的听着。或者说是爹爹做师祖的积威犹在,让我不得不全神贯注得唯恐听漏一字。但消化理解完了,我也一头雾水起来,根本想不出这些事之间以及与我能有何联系。
“给你几点提示。叶思柔与我曾有婚约,但后来却和观微完婚,抛开一切情感因素,重要的是她能嫁给本门掌门;延寿丹是我安排放在蔚熙宫的,这在修真界不是秘密,但具体位置非我一脉或在任掌门而不可知;而盗窃本门重宝的刑罚,除了放逐恶地,还有四十九道鞭魂雷,你当时在门中年轻一辈虽属佼佼,鞭魂雷加身却是无论如何也活不成的;还有,修真界中盛传,琼华派太上长老本来飞升时机未到,可惜寿元将尽只得拼死一搏。”
爹爹将两袖一拢,淡淡的扫了我一眼:“若至此你还想不通前因后果,我便该替别尘不值了,也活该你们劳燕分飞。”
“师父,话说重了。”娘亲嗔了他一眼,扭头补充道:“你爹爹曾算到你后五十年内有一死劫,我便拜托师兄帮你寻由避开。他倒也安排巧妙,将你送到了无垢真人的洞府。你与无垢真人同为女子,灵根资质也相同,修习寒心决再匹配不过。所以你这百年,与其说是受罚,还不如当机缘看。”
“爹爹,娘亲,我懂了。”有他们二人这些解释,我如何还能不明白。那琼华派联姻之举分明动机不纯,叶思柔更是包藏祸心。他们从一开始就为盗取九转延寿金丹而来,还一箭双雕的打算拿本门弟子顶缸,而师父亲手送我禁闭原来是要代我受劫。幸好人在做天在看,他们的太上长老飞升失败,不可不谓是报应。
“懂了就好,懂了就好。”娘亲欣慰的感慨不已:”你师叔也因你和你师父之故与柳静仙子结缘,如今孩子都自己会走会跑了。再加上你们冰释前嫌,终于所有人都圆满了。”
澄清后是悔悟,沉淀后是坚定,眼下我关心的问题只剩下一个:“我师父他……被放逐到了什么地方?”
“去了赤岩,在那儿守灵石矿。”爹爹摸出一个四方木盒递到我手里,语调中头一次透出为人父的慈爱:“赤岩条件虽恶劣,你师父有火灵根傍身,也并非不可忍受。你们重逢后若还想回归本门,就拿着这东西去见掌门,该说什么自己看着办,但不妨一并讨要些补偿。”
“这是……”我疑惑的打开木盒,对着里面那颗金身紫纹的丹药诧异至极:“这是延寿丹?它不是被……”
爹爹挥挥手似不想多谈,娘亲体贴的接过话头:“这是延寿丹,但不是被叶思柔盗走的那颗。琼华派处心积虑如斯,焉能不得手?可惜他们的太上长老延寿的丹药吃得太多,再服用延寿丹,不但没能多得几年寿命,还意外的早早迎来了天劫。这颗是你爹爹和我托人炼制的。这些年我们都在为收集药材奔波,要知道九转延寿金丹宝贵就宝贵在原料稀缺又繁多。”
“谢谢爹爹娘亲!”我收好木盒,抬头便想告辞,却见他们都拿一副“不出所料”的眼神看着我,让我顿时万分不好意思,于是话到嘴边便换了个样子:“那位时净前辈,也就是无垢真人,她最后如何了?”
“很简单,找到了她师父的转世,收为徒弟,然后角色调换,几经磨难后再双宿双栖。”给出这么无趣的回答的自然是爹爹:“无垢真人是本脉先祖,寒心决亦是本脉不外传的秘术。将来你若遇上合适的传人,也不放将她放入寒冰洞里。”
他又挥了挥手,这次竟是为驱赶:“好了,知道你迫不及待想找你师父去。走吧走吧,不让你娘拖沓,我也不废话了,那你自己怎么不干脆些?”
“爹爹……”我的脸彻底红了个透,只得硬着头皮辞行,在他们隐隐的笑声中御风离开。
高空长风吹得双颊渐渐如常,我心中的动容却是绵绵不休。想想时净前辈,想想爹爹和娘亲,当然还有那袭从未自我心底抹去的白衣,我慢慢的深深的久久的微笑起来。
都说有情/人终成眷属,原来不是骗人的空话。
(最后一章因为要交代的东西多了点,难免字数是其他章的两倍。一到九,九到一,正文加番外,这个故事正式完结了。迟生拜谢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