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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那烂陀寺(1 / 1)

?那烂陀寺位于摩揭陀国王舍城北三十多里处(今印度菩提伽耶地区),佛陀往昔在因位修菩萨行时,曾是这里的国王,他悲悯众生,乐善好施,被称为“施无厌”。佛陀住世时,这里是一片庵没罗果园,林中有一龙池,池中住着那烂陀龙王,当时有五百商人用十亿金钱买下这座美丽的园林,供养给佛陀,佛陀在此说法三月,五百商人都证得圣果,所以这里称为“那烂陀寺”或“施无厌寺”。

庄严雄伟的那烂陀寺建筑在一片庵没罗林中,经帝日王、觉密王、如来王、幼日王、金刚王和日胄王等六朝国王不断扩建,成为五印度规模最大的寺院。全寺分八个大院,如八辐法轮天成;各院内宝殿庄严,如琼楼岳恃;观竦烟中,殿飞霞上;生风云于户牖,交日月于轩檐;院后佛塔宝台,似星宿列阵;寺中种植羯尼华树,晖焕其间;寺西龙池,绿水逶迤,青莲菡萏,整座那烂陀寺,极具庄严五轮静猛相,为瞻部洲的佛学中心。

那烂陀寺以大乘佛学为主,兼讲十八部派小乘学说,另外还对《吠陀》、因明、声明、医方明、工巧明、内明等婆罗门经典都有研究,寺内常住僧人数千多,另外还有外客道俗近万人。那烂陀寺学风严谨,每天举办各种讲学、辩经活动一百多座,学僧们勤学苦练,每天都在闻、思、修中精进,自从建寺七百多年来,从未有一人犯戒。所以,该寺院在佛学修持和学述研究方面,成就极大,高僧大德辈出,其中有护法、德慧、护月、坚慧、光友、胜友、智月、戒贤等著名论师。玄奘到来的时候,该寺的主持正是一百多岁的戒贤论师。

戒贤原是东印度三摩呾吒国王子,其少年好学,曾游历五印寻师访道,得到大乘瑜伽行派护法菩萨的真传。如今,一百多岁的戒贤已穷解三藏八万四千法门,总持如来一切法藏,无论道德、学问都为五印之冠,受到各国国王和僧众俗民的敬仰,人们都不直呼其名,而尊称他为“大三藏尸罗跋陀罗”,意为“正法藏”或“大三藏法王”。

在庄严的梵音中,玄奘法师由二十名戒行精圆、威仪整肃的精壮僧人簇拥着去拜见“正法藏”戒贤法王。

玄奘对戒贤法王恭敬顶礼赞叹,行弟子之礼,三称:“南无尸罗跋陀罗!”

礼毕,戒贤令广敷床座,玄奘与诸僧坐下。

戒贤法王问玄奘从何处来?

玄奘回答道:“弟子从东土大唐来,一心想从师学习《瑜伽师地论》。”

戒贤一听说是来自东土的学僧,连忙问:“法师在路上几年?”

玄奘答:“三年。”

戒贤一听,立即泪流满面,随即召来大弟子觉贤法师,对他说:“你将我三年前患病的一段因缘讲给大家听听。”

觉贤是戒贤大师的侄儿,现己有七十多岁了。此时的觉贤也激动得满面泪水,他对众人诉说了戒贤法王三年前的一段往事:

戒贤法王早年患痛风症,每当病发时,手足痉挛好像被火烧刀刺般痛,二十年来,不时发作。三年前,病情加剧,苦痛难忍,戒贤于是厌恶此身,想绝食入灭。当他实施绝食的当晚,梦见三个天人从天而降,一个金色,一个琉璃碧色,另一个银白色。碧色天人对他说:“你为什么想放弃此身呢?经中说:‘说身有苦,不说厌离于身。’你在过去世曾经做国王,那时你不知体恤民间疾苦,而且还以暴政施民,所以有此报应。现在你应观省宿业,至诚忏悔,如能在苦中安忍,勤宣经论,则病痛自然会消除。”戒贤听后,心生大悔,于是至诚礼拜天人。这时,金色天人指着碧色天人问戒贤:“你认识他吗?这就是观自在菩萨。”又指银色天人说:“这是慈氏菩萨。”戒贤一听,立即礼拜慈氏菩萨:“菩萨啊!戒贤常愿往生到菩萨的兜率陀天,不知能否如愿?”慈氏菩萨说:“你广传正法,就一定能生我天!”这时,金色天人说:“我就是曼殊室利菩萨,我告诉你,你要大力显扬《瑜伽师地论》等正法,遍及未闻,你的身体即会安稳。三年后,有东土乐通大法的僧人,远道而来向你学习,你就安心等他来,传法给他吧。”戒贤于是拜伏受持,从此之后,病痛也痊愈了。

觉贤讲完后,僧众无不唏嘘惊叹,玄奘更感到分外悲喜交集,感慨万分。对戒贤法王礼谢说:“弟子玄奘当尽力听习,愿师尊慈悲,摄受教诲。”戒贤法王握着玄奘的手,激动得老泪纵横,当众宣布择吉日开演大法。

玄奘在那烂陀寺,获得了除戒贤法王之外的最高待遇。当时能穷解三藏经典的,只得戒贤法王一人,精通经、论五十部以上的大法师有十人,通三十部有五百多人,通二十部有一千多人。而玄奘位于十大法师之首,安置在幼日王院第四重宝阁,护法菩萨北面的房间。每日获得瞻步罗果一百二十枚,槟榔子二十颗,豆蔻二十颗,龙脑香一两,大人米(专供国王和大德的贡米)一升等供给,并配给一名侍者和一名婆罗门书童。

玄奘在那烂陀寺安顿好后,就往王舍城参礼圣迹。

王舍城(今印度比哈尔西南拉杰吉尔)位于摩揭陀国中部,距离那烂陀寺三十多里。宫城四面环山,城外长满香茅,城里遍植金叶银花的羯尼迦树。宫城东北十四五里,就是著名的鹫峰山。山中泉石清奇,林树森郁,山的北岭,有一块形如鹫鸟的磐石,因而名为鹫峰山,又称灵鹫山或灵山。

灵鹫山是佛陀一生说法最多的地方,《法华经》、《大般若经》、《海龙王经》、《大梵王问佛决疑经》等诸多三藏经论,都是在这里传出。

在山城北门一里处,就是竹林精舍故地。竹林精舍南行五六里的毗婆罗山,就是第一次结集三藏经典的七叶窟圣地。

佛涅槃后,八国王为争抢舍利,几乎发生战争。与此同时,摩诃迦叶尊者召集一千上座比丘赶至王舍城。在阿闍世王的大力护持下,在毗婆罗山侧七叶窟内修建精舍,作为佛灭后第一次的雨安居处。在此安居期间,自第二个月开始一连七个月,进行佛法经典的第一次结集。当时因为舍利弗、目犍连等一些大比丘已入涅槃,只聚集得九百九十九名已证得阿罗汉果的大比丘,而阿难因未证得圣果被拒绝在门外。阿难为此生大惭愧,便于当夜勇猛精进,终于在一夜之间证得阿罗汉果,以神通力从门隙中进入七叶窟,加入了结集佛法的上座部僧团。

在结集大会上,由持戒第一的优婆离尊者诵出佛所制的《毗奈耶藏》戒律;由多闻第一的阿难陀尊者诵出包括《四阿含经》、《譬喻经》、《法句经》在内的《耶素怛缆藏》全部佛所说的经藏;由摩诃迦叶尊者补充结集关于教理的解释和研究的《阿毗达摩藏》论藏经典。

另外,大众部数千比丘摩在二十里外自行集会,结集经藏以报佛恩,他们结集了《素怛缆藏》、《毗奈耶藏》、《阿毗达摩藏》、《摩杂集藏》、《禁咒藏》等,成为五藏。这次上座部和大众部和结集,合称为第一次结集。

在那烂陀寺东行三十多里,至因陀罗势罗窭诃山,此山的东峰一座寺院前有窣堵波,就是著名的“雁塔”。

玄奘在七日之内,遍礼了王舍城和那烂陀寺附近的所有圣迹。

吉祥殊胜的日子,是玄奘到达那烂陀寺的第九天。

一早,众空行护法、天龙八部围绕赞叹的圣那烂陀寺的上空万里无云,晴朗的天空现出一道巨大的彩虹。

那烂陀寺法螺高鸣,钟声响彻云霄。寺内旌幡宝幢飘扬,上万僧俗云集在那烂陀寺的大讲堂,由玄奘法师领头,恭请戒贤法王上狮子座。

在体性上,戒贤法王是观音身、弥勒语、文殊意的金刚应化身。当时,戒贤法王因年事己高,早就不再登坛讲经了,自从梦感之后,法王静待了三年,现在因缘成熟,终于又继续转动法轮。

在庄严的梵唱声中,玄奘法师双手合十,启请戒贤法王道:

“尊敬的正法藏尊者!为未来众生及一切大、小乘行者能安止于正法永不退转的缘故,我恳请师尊为我及一切大、小乘行者还有一切具缘众生,宣说甚深微妙的《瑜伽师地论》,使我等能安止于正法而行。”

戒贤法王非常欣喜:“善哉!善哉!你能为众生劝转法轮,我一定会尽我所知宣说如来的真实义!”

戒贤法王于心际发出三道光射上虚空:一道光召请本师释迦牟尼佛;一道光召请主尊慈氏菩萨以及无著、世亲、陈那、护法等大乘瑜伽学系的历代传承祖师;再一道光遍请十方三世一切诸佛、菩萨、空行护法诸尊降临法会。

一时,空中飘下花雨,甚深的法喜弥满一切处。

这时,门外突然喧哗起来,一个婆罗门在大法堂门前又哭又笑。贤觉法师立即派人去查问,婆罗门说自己是东印度人,曾经在布磔伽山观自在菩萨像前起誓,发愿为王。菩萨现身呵斥他说:“你勿作此愿!速往那烂陀寺,戒贤尊者要为支那国僧开讲《瑜伽师地论》,闻法后当得见佛,做国王有什么用呢!”他立即赶来,看见果然正在开讲《瑜伽师地论》,但又无法进入会场,所以悲喜交集,在场外又哭又笑。

戒贤法王吩咐给他安排位置听经,就开始宣讲大乘瑜伽行派的主要经典《瑜伽师地论》。

戒贤法王每天讲三座,一连讲了十五个月,才讲完一遍《瑜伽师地论》。之后,为摄受遗漏未明者,又讲了两遍。除此之外,玄奘还听法王讲授《顺正理》一遍;《显扬圣教论》、《对法论》各一遍;《因明》、《声明》、《集量论》各二遍,《中论》、《百论》二论各三遍;还对《俱舍论》、《大毗婆沙论》、《六足论》、《阿毗坛经》等在迦湿弥罗诸国诸大德讲述过的经论就教于戒贤法王。与此同时,玄奘还兼学古印度相传是大梵天王所传的梵学,主要是以梵文的创制和梵语的音、意注释为主的《声明记论》、《记论略经》、《门择迦》、《温那地》、《八界论》等梵学经典,使玄奘成为精通梵文、梵语和婆罗门经典的学僧。

玄奘白天听法,晚上抄写所学经文,无一日虚度。前后历时五年,《瑜伽师地论》的精义和戒贤法王的平生所学,如瓶瓶相灌,全部灌注入玄奘心海,与前所学融会贯通,使玄奘成为继戒贤法王之后的大乘瑜伽行派的法脉传承者。

在那烂陀寺学习了五年,玄奘已达到了最初发愿西游取经的目的,但他还未因此而满足,他发愿要尽自己所能,将各乘佛法完整地传回东土。他决心继续游历五印,学习小乘十八部派和大乘中观的经论、心法窍诀等。作出甚深决定之后,玄奘暂别了戒贤法王,以大乘瑜伽行者的身份到各地游历观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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