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破界
由于空间震动的幅度急剧上升，余阳的直觉就是：这里可能要爆炸。等他抱紧伊娃，空间已经开始扭曲，迫切之下腾身就走，也就在下一瞬，混元索拘禁火儿的地方发出一声巨响，扭曲撑张到极致的空间突然炸开，就见红黄相间的碎片霎时间漫天遮地，不过眨眼已把余阳卷入其中。余阳顾不上其他，尽量用身体贴裹住伊娃。好在暴刺的能量碎片大多被自己挨了下来，疼痛蜂拥如潮，尤其是，这些碎片扎进皮肉以后仍然有贯行而去的势头。一个闪念，浑身的触角即刻征行四起，竞相拦截。而这时，埋入余阳怀中的伊娃消除了满心的忐忑，觉得贴靠的这胸、这肩是那样宽厚，耳旁呼啸而过的裂空响声，无疑昭示了这副身躯正在承载着怎样的摧残。她的脸就贴在余阳前勾的脖肩下，于是她忘情地扬起脸，亲吻着那凸起的喉结。
似水一般的柔情令余阳怔愣了一刹那，正在此刻，一道闪光奔扑而至，擦破了肩弯上的皮肉，这让他周身一震，因为怀里的人儿犹如触电般的战栗了那么一下，于是他不得不集中精神将空中剩余的威胁悉数挡下。当一切趋于平静，余阳松弛的神经让他很快虚脱到了无法自控的地步。万劫体，开启了一段新的神话，它可以硬抗住界域毁灭的力量；这些碎片充其量就是一柄柄利刃，割碎了机体而已，合体后什么创伤都会消失。
“可是我怎么感觉自己很累”余阳闭着眼睛，在**愈下的心底无力地扣击出了这个疑问。这些碎片并不像利刃那么简单，触角抵挡下了它们初始的迸射，却让这些标识鲜明的家伙们在自己身体里四处晃荡，好比地痞**，专事偷鸡摸狗。他太累了，连这些跳梁小丑也只能望而奈何。这些进入余阳身子里的能量碎片，与之前凝聚的真元格格不入，仿佛游幸正酣的将军，遇上了窝聚一起偷懒闲玩的士兵。
士兵们没有抗争的勇气，在将军的淫威下听任处置。后来，余阳的气海内先是涣散，跟着元能干结，取而代之的是入侵者的占据。他彻底丢弃了一切，许多清晰的、模糊的脸在眼前游荡，他们好像一直在嘀咕着什么？可惜自己听不到，他不想挣扎，解脱是机体和灵魂的深层契合，连当中分脱的音节都是那样完美，是啊，可这声音出自哪里？是骨肉分离的声音吗？他提出了最后的疑问，接下来的指令好像跟自己完全扯不上关系，于是他和尘缘俗世之间凭空出现了一道天堑鸿沟，他听任肌肉作圣洁净化，然后蒸蒸而上。。。
猴儿峰，这几天北风呼呼，寒气渐冽，天空中云色几如重铅。时近岁末，看样子年前还有一场大雪要下。许晴晴自余阳走后，安置好沈桂芝母女以后吃下一颗神晗丹便向祭魂一阶发起了冲刺。还在慢蓄紧赶，门外传来了一连串的脚步声。这时铁子的声音响了起来【芳芳姐，有客人来了】。
由于门院紧闭，一直以来都十分清闲。要不是余芳每天搅拌猪糠、喂鸡散黍，村上早以为他一家又搬去城里了呢。虽然说许晴晴让余芳尽量小声，时间也能早趁早，摸黑绝不赶亮堂，但邻家闻得猪撒欢、鸡争食，心里比点灯还要明见。就因为她家陪着小心，也就没人蒙招子乱窜，来讨嫌。沈桂芝有儿媳妇和女儿陪着，倒是慢慢安于现状，练起功来居然不肯松懈，那势头大有和后辈一较高低的壮志雄心。
许晴晴睁开双眼，只略作巡看，见院门外一前一后站着铁子和一位年越花甲的老妇人。铁子她曾见过一面，算是眼熟；这位老妇人粗看细看也是十分陌生。她看余芳和沈桂芝进入忘我的修行状态，迟疑了一下还是走来院子里，抽开木栓，院门才刚开启，铁子嘴里的“芳芳姐。。。”在与许晴晴四目相对的时候轻跳了一个上扬下抑的音节，只是弧度过于短促。
许晴晴对铁子说【你芳姐在休息呢】随后笑看他身后的老妇人，说道【大妈请屋里坐】她侧身的这会儿，老妇人却问了一个十分率真的问题【你是。。。】？问得唐突，令当事人有些局促，同时铁子也竖起了耳朵，他也好奇这个经常来二伢家的女生到底是谁？老妇人自嘲地笑了笑说【看我这嘴，姑娘不要见怪】。不过许晴晴忽然挺拔了腰身，答道【我是这家的媳妇儿，大妈就叫我晴晴好了】。
老妇人恍然大悟在先，跨出的一小步却马上收了回去。她抬眼看住铁子，发现这少年惊诧得张口结舌的样子，于是冲许晴晴陪起小心问道【不好意思，姑娘，请问这是余芳家吗】？以许晴晴玲珑八面的觉察和感悟能力，马上断定来人应该是初次上门。她轻声应道【没错，大妈，你请进】。铁子也小声嘀咕着说【这就是芳姐家，不会错的啊】。
等余芳见到来人，竟与对方当场抱在了一起。经余芳介绍，许晴晴才知道来人名叫杨玉梅，她的子女可是叱咤本市的商界精英，等许晴晴上下打量过这位杨大妈之后，对方一身简洁质朴的着装让她不禁心生起了好感。沈桂芝听余芳多次提到过杨玉梅，这次对方登门前来，心底隐约猜出了对方的来意。不料话接正题，竟扯到了秦军身上。说起秦军，杨玉梅兴致勃勃地讲了一段为何因他而来的小插曲。
自从站台一别，这杨大妈对余芳的终身大事还真就上了心，一番抡三挑四的下来，总觉得没个靠谱的人选。话说这天清晨，她正沿着堤堰小路伸展腰身，身后越过一辆自行车，在前方拐一个弯，拦住了去路。骑车的是个年轻人，下了车给自己鞠躬行礼，问【请问您是杨玉梅杨大妈吗】？虽然看着眼生，也不见她犹豫，应和道【我就是，你找我有事吗】？来人表明了身份，还简单描述了一段自己喜爱一位姑娘的经历，希望她能从中保媒。猛一看这小伙子文绉绉的，那个斯文劲儿也挺招人待见，不过转念想想：这年头啥鸟都有，他跟自己又素不相识，这样冒昧地来托媒保亲，不是刮风打雷，来无影去无踪直打幌幌的事儿吗。依她的性子当场就想一口回绝，碍着来人长得中规中矩的，就问了对方要保媒的户主是哪家？另外他是怎么找到自己的？听完对方的回答，她推脱说让自己考虑考虑。
没过两天，还在老地方，她正和邻居老庞聊着严冬节气应该怎样护理盆栽的心得。老庞是个退休教师，家里书报多，这天仔细甄别了一番，将过期的报纸杂志捆成一卷，听有小贩经过喊着收购，就招呼来谈拢了买卖。她见老庞转身进了厢房，亮起嗓子说是回去了，不料前天的那个小伙子就出现了。问她考虑得怎么样？压根儿她就没往这方面想，自然无话可说。小伙子低声恳请了半天，最后将车篮里的礼包递到自己面前。礼包到底是什么？她没心思看，但她很快回绝了对方的请求。小伙子僵站原地许久，后来推着车走了。于是就听老庞从旁相询【看这小伙子愁眉苦脸的，他来这是。。。？哎，我怎么觉得在哪里见过他似的】。
她回答说【是来托媒的】。老庞一边往口袋里揣着书报钱，一边问【哦？这小伙子哪儿的人？怎么托媒托到你头上来了】？【上次来过一回，听他说是朋友介绍来的，还别说，我就烦着这件事儿呢，瞅他样子是没说的，可我就担心万一表里不一，成与不成没什么，要往后露了本性，就怕提起来窝心啦】杨玉梅又是叹气又是摇头，【再说，这小伙子还是外县的，根都没法寻】。听她说出重点，老庞也跟着默然点头【就是】但是他随即扯了一声嗓子，在杨玉梅和路人的注视下，紧走着追起了那名书报小贩。小贩没走多远，听身后有人喊话，回过头见先才卖报的主人撵了过来，以为是账目算错了，心说“算多了他一定不能追过来，可就二、三十来斤破纸，至于吗他？”
等对方气喘喘的跑到近前，居然提出要跟自己买份报纸，两元一份。小贩穿着回收来的学生制服，爬满皱纹的脸上，眼走眉聚好像在权衡着什么？结果对方开出了五元的天价。“只听说搞收藏的除了古玩字画，都是硬件，这报纸是什么时候流行起来的呢？”小贩犹豫半天，没能蹦出一个字来。老庞揣摩出了小贩的心思，说【是这样的，我这报纸上啊，有一个邮箱地址，忘记誊写了，你看能耽误点时间帮忙找一下吗】？【啊？】小贩苦巴着脸，心想：这不是瞎折腾吗？别说，人上了年纪，缺点漏点的还要拿真金白银来弥补，哎，不过占用我的时间收他五块钱算是给他个教训。这时就先咂舌望了望天，含混地说【我、我、这天。。。】。【那你说个价吧】老庞势在必得的说。小贩张了张嘴，犹豫着举起了一根手指头。老庞二话不说，把还没捂热的书报钱掏了出来。这时身后传来一句问【庞老师，你这是在做什么】？回头发现是张教授家的闺女，于是说【是静恬啊，呵呵，嗯啊有张过期的报纸，上面有我需要的资料，想买回来】。【是民生报吗】？【对】。【几月份的，还记得吗】？【应该是八月份的】老庞肯定地说【是八月上旬的】。【那就好，我爸的报纸近半年的都还在家呢，我回去找找看】。小贩眼看买卖要黄，紧催着问【到底还要不要了】？老庞拽着钱望着小贩不知所谓。谁知道被称作静恬的女孩，推着电瓶车蓦然回头说道【你先把它找出来吧，我家里报纸太多，等下怕找不见，不过既然有回收的，我家的旧报就顺便卖给你了】。小贩一皱眉头，但是既然有下一笔生意，干等也是等，于是提起三轮车上的那捆旧报摔到老庞面前【你自己找吧】。
老庞注视了这一扎旧报良久，最后还是揣好钱，解开扎丝翻了起来。直到此时，杨玉梅才走近来瞅着老庞细致搜索的模样。她也没吭声。报纸很快被翻了出来，老庞指着报上的一组头像说【老杨，看看这人像谁】？她凑近一看，这组图像里面靠右手边的头像入眼十分眼熟，稍作联想不由得一阵讶然。老庞还想细看内容，小贩适时清了清嗓子，咽着口水，样子耐人寻味。不多久，巷子口走来静恬姑娘。她手里折叠着一份报纸，来到老庞跟前问道【庞老师，比较看看是这一份吗】？端详其上，“民生报”三个字一字不差。这时小贩催问说【姑娘，你家里的旧书报还卖不】？静恬姑娘却在日期上面将二份报纸做了比对，最后惋惜着说【相差一天，我再回去翻翻】。小贩不等她回头，追问说【你家的旧报还卖吗】？静恬无奈地望着小贩【我妈说，她的这些旧书报只卖给一个人，所以。。。】。【嗨，卖谁不是卖啊】小贩吆喝一声，有些不以为然。静恬淡然接道【听我妈说，这个收旧书报的人，曾经在我家的一本旧书籍里翻出过一张百元美钞，为此他特地给送了回来，你说像这样的生意人，哪个会拒之门外】？突然间，小贩的舌头胜似短了一截，双肩更是低矬了不少。静恬接着说【我看大叔也不错，要不我用这叠报纸跟你换这一份，可以吗】？当大家的目光齐刷刷地注视在小贩脸上的时候，他黝黑的老脸上忽然热辣辣的，像风干的红枣。
【就这样，老庞终于拿到了那份报纸，让我彻底看到了这个叫秦军的小伙子，他。。。】杨玉梅拽紧拳头使着劲儿地说【好样的】稍稍平复下来，她忽然忍俊不禁地说【其实，静恬那丫头家的报纸早被她妈卖了，这都是看小贩贪得无厌，故意折煞他的刁蛮，才设下局摆了他一道。这丫头说，十元钱算不了什么，可一种风气的形成，往往于微而扼止于平，助浪滔天舟难行，我看，曾经是老庞的门生弟子，现如今反给老庞上了一堂课，看他当时窘的那样，真让人不敢相信，张教授家的闺女不但人漂亮，这见地也能这么独特，不简单啦】。
许晴晴想起过往的自己，对这个叫静恬的姑娘益发的好奇起来。这时杨玉梅爽朗地笑了笑，说【看我这人，絮叨这半天，正事一字不提】再接过一阵欣慰的笑声【其实，我也没留秦军他的联络方式，这次来呢，一来也是这多久没捞着见你，二呢，就想听听你对这小伙子的印象怎么样】？余芳回想起当初，秦军曾与杨大妈毗邻就医的场面，因为杨大妈出院前，秦军满头满脑的绷带还未拆除，况且，他们局里为了保证他的安全，连登记都替他改了名字，自己自然就要守住这份秘密。随后，她对杨玉梅描述了那时的经过和无奈，听得对方连声感叹。至于她和秦军，沈桂芝满口应承下来，等儿子回来，一切就听杨玉梅的安排。
杨玉梅聊了些闲话，推说天色不早，起身就要辞行。余芳刻意挽留，对方直说往后会经常来，下次还要带着秦军这个当事人一起来。送别杨大妈，许晴晴在家里已把余阳卧室的电话充了一格电，不过手机欠费近半个月了，难怪说杨大妈拨打这个电话老说停机。再下去，话题自然就是余阳。没几天就是腊月三十了，他能赶回来吗？
严格说起来，余阳的体内填满了另一种元能晶石，名为火极聚能石，这是火鬃猊于此亿万年炼化的结果，一个质地凌驾于元能百千倍的蓄元石。任何一颗火极石摄入血肉躯体里终将是一枚定时炸弹，因为依靠自身的元能根本炼化不了它，同时，它还会不断吞噬低级元能作为盘中美餐。也就是说，它上升到了完全可以自己净化的一个高度，所以它需要不断填补新的能量。如此多的火极石，几乎充斥了余阳一身。它们拧成一团，吸干了这副躯壳里的全部机能——包括生命体能，因为它们如饥似渴，就绝不会放过征讨一切机能的机会。
于是，余阳耗干了所有生命的储能，仅神魂不灭。这还要归功于他自身具备的神魂极其强大，否则他不会在这片界域之中留下任何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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