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朋友，在你面前，我还能隐藏些什么呢？
努铪讶然的语气里，背向倾泻着质疑。
【隐藏？隐藏什么呢？其实，你根本没必要隐藏，在你的地盘上，谁还能不惟你所命？】喃喃念叨完，老龟合上眼睛，继而叹着气说【是与不是，你都不会罢手，我只是好奇，你舍去真身，一味壮大精魄，目的是什么】？
在你面前，能容许我保留这一丁点的秘密吗？
【为什么？你将野心昭告于天地，却来严守这点秘密，似乎故意要惹人猜疑。说吧，好歹叫老朋友过了这道坎儿，何况你拥有了真身，根本就没我说话的份儿，你这是何苦】？
何苦？哎，我是有苦难言呐，罢了，既然有你在，我再操这份心思，只怕坏了你我的交情，不过，别嫌我多嘴，这雷木纵容不得，龟兄三思而行。
【稍等，能再回答我一个问题吗】？听这语气，努铪似要走人，余阳急忙出声问道。须臾不见动静，便嚷了开来，【喂，你还在不在啊】？
【别吵了，他早开溜了】。
【操，跑得比兔子还快】余阳是粗不择口，【这老家伙一定心怀鬼胎，不然待下去一准要露馅儿】眼望杜子牧眉色乍霁，阴霾一扫，蛊眼当前，就见雷木灵体逐见得清晰，绰约的体态毕露无遗，忍不住大吞口水，因感应努铪设下的界壁已然不在，不得已慌忙撤了触角，看向老龟道【现在总算安全了，不知道你老人家有什么打算没有】？
杜子牧功成之际也早退了回来，眼瞅着面前胡子拉碴到脚底板的老龟，忙作揖道【小道杜子牧，拜见前辈】先才全力应战天焰，局外受界壁封禁只是稍有感知，至于老龟的出现，直到收功之后才得以一见。
老龟不理余阳这一茬，侧转身子正对杜子牧呵呵笑了笑，挥摆手把头直点，【不错，敢于直面天道，堵截天焰，只怕要爽得姓努的哭鼻子了】他连声称赞，只把杜子牧吹捧了一个不知所措。这时才看着余阳问【小子，这两只衙古幼崽是怎么一回事】？
【啊】？余阳怔愣得一刹那，方始恍然，原来，老龟返回玄阴潭根本没理会自己戒指里的动静，看来他还挺注重尊重他人的隐私，不禁嘿嘿笑道【是在星门里捡来的】于是将牢狱里鹿妈妈产崽后，自己出于同情就收留了两只幼崽的事情说了个大概。见老龟神色淡定之余，眉峰稍显压低，沉思有顷，接着又问【那衙古就没做些别的举动】？
【没有】产完崽，母鹿即被抽离，后来也未再见。
【这幼崽你碰不得，还是早早放任它们自行他去为好】老龟言词铮铮，跟火儿的态度如出一辙。余阳不免心惊，这才觉得兹事体大，不容拖沓，忙不迭地引出两只小鹿，搓一搓手说道【那还得麻烦你老人家跟它们沟通沟通，说明缘由】。
往下老龟静默不语，单只眼神专注在小鹿身上。余阳揣测老龟是与小鹿对上话了，却发现杜子牧瞪大眼睛盯紧小鹿上下里踅摸，留心观看，才发现两只小鹿身上的斑纹已见粗重，除去个头儿和顶角外，与它们的妈妈颇多相似。猛然回想起身遭神魂侵蚀的一幕，幸亏了它们仗义相助，难道说，收留它们就当真有灭顶之灾不成？
这时，杜子牧愕然问【余道友，这鹿品名叫衙古吗】？余阳挠挠头，【好像是族名吧？据说这一族雄踞四重天外，全名叫神行衙古，是至尊霸主呢】。
【那九重天不是谣传，竟真有此事】？
眼望杜子牧鹤发白须，余阳不禁失笑道【谣传？我们那里还传地狱有十八层呢？我看九重天也不咋的啊】。
杜子牧一怔，没料想余阳能说出这等童言稚语来。这次畀图师兄回到山门，口称天外异族入侵，所说的难道就是这神行衙古吗？只因苦于应战，不得闲暇问出底细，尔今听了余阳的一番话，方知天外有天。自己活了偌大的年纪，今日倒承蒙一个愣头小子给点化了，心头不免泛起酸水，老大不是个滋味。如今山门被围，师兄指派自己来搬援兵，正事要紧，却不等他开口，余阳抢先提议道【龟老，我看眼下还是放一放，先赶去清华门救急，杀退妖族再说，如何】？
谁知话才说完，两只小鹿径自钻入了指环，来望老龟，见他唏嘘摇头的样子，咧开嘴似笑非笑地说【看看，这麻烦想赶也赶不走，还是请您老人家先去清华门坐镇，你看可好】？
老龟止住哎叹，瞧着杜子牧问道【清华门？那门前可是有座石雕】？杜子牧赶忙道【回前辈话，那并非石雕，而是红菩尊，是棵树，树身近似石材而已】。
老龟点点头，话不多说，灵力突发形成一注水泡把杜子牧二人与雷木之灵裹在当中，仅仅呼吸之间，灵力水泡漾出波纹，消散开来令杜子牧惊见已置身在红菩尊前。这老者是谁？脚程也太厉害了。犹在感慨，听余阳高声叹道【还真是一块石头哎，要不生这几片叶子，谁能看出这是棵树】？
话音未落，畀图与哈乐赶将来，余阳瞟过一眼，看二个人的样子，蓬发卷须，衣衫不整，多和市井相差无几。畀图二人见老龟也在其列，逐一执礼相见，畀图随后喜形于色地说【有老人家出面，实在是我清华门的万幸】说着话，且睃眼瞥过余阳，据他所知，老龟可是寻查大鲁度去了，怎么跟余阳搅合到了一起？
【呃】余阳看出了畀图眼里想问的东西，【我和龟老的相遇说来话长，眼前还是由你给龟老介绍一下双方的交战状况吧，嗯，我和老哈谈点私事】。
哈乐还在打量悬浮在半空中泛着薄弱光亮的人形胎衣，不料给余阳一把拽住胳膊，拖往一旁。【嗨，你小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粗暴】？
【等会儿我的回答包叫你满意】说话时，余阳大迈步走进了清华门专司迎宾待客的大厅。
【那句话怎么说的？噢，什么样的师傅教化什么样的徒弟】给余阳拽得脚步跌撞的哈乐，眯细的眼睛里像擦亮了一二根火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