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独陈木和阿福登陛不拜,前者目不斜视沉默不语,后者凛凛傲骨斜睨百官。
皇帝身旁的摇扇公公见状怒道:“大胆刁民,怎敢造次?为何见到当今圣上还不下跪。”
皇上微笑着打个圆场,说道:“罢了罢了,功臣何必拘礼,自古英雄出少年,今日一看,尔等果真不凡,谁是陈木?”
陈木不卑不亢地淡然道:“我是。”他的真实姓名已被众人熟知,也就不必遮遮掩掩。
皇上哈哈大笑道:“朕已听闻这次得胜,你是居功至伟,朕自是赏罚分明,至于如何奖赏,众位爱卿有何看法?”
阿福几人都把功劳推给了陈木。
一位身着二品官服的文臣出班奏道:“皇上,老臣以为如今不宜重赏陈木,一来此人年纪尚轻,未免轻佻,所立之功又非莫大;二来我朝正与星棋议和之际,不宜再生变故,重赏陈木岂非掌?星期颜面?不妥不妥,臣以为赐其白银百两,丝帛十匹,布告天下便可。”
皇帝闻言狠狠地瞪了此人一眼,说道:“朕何时决定要与星棋议和了?自从星棋抢夺北方险地以来,朕的耳边便是左一句议和右一句议和,你们莫非都被星棋吓破肝胆了不成?朕并非不识大体,也非不可委曲求全,只是星棋狼子野心,朕若当真俯首帖耳,星棋暂行缓兵之计,他日重整旗鼓必然大举进军。星棋若是亡了风罗,你们这群主张议和的人自然就是他们心中的功臣。”
二品官员急急跪道:“圣上息怒,微臣不敢。”
一边的宦官对着皇帝耳语几句,递过几封书信和一本奏折。
皇上不怒自威地厉声说道:“张尚书可知朕手里拿着的是什么?这是吏部尚书弹劾你的奏章,其罪之一便是私通敌国,朕早已命人趁你乘轿进宫入朝之时前去查抄张府,十六万两白银并有数箱价值连城的珠宝,书房里面还有你和星棋官员互通来往的书信。你的大儿子受不住刑罚之苦,已经招出一份卖国奸臣的名单,这些都是你里通外国的铁证,张贼,你可知罪?”
张尚书颤声道:“老臣冤枉,还望皇上明察啊。”
皇上勃然大怒道:“老贼还怪朕是昏庸无道不成,你身为国家重臣通敌卖国,证据确凿条条属实,皇叔,把他拖下去斩了。”
龙颜大怒,风云变色,满朝文武齐齐跪地道:“皇上息怒。”
平肩王环顾一众大臣的脸色和反应,起身喝道:“张贼罪大恶极,本应凌迟处死,念你旧日为国为民,改为斩立决。本王今日便亲自动手行刑,以正国法。”
说完,他不顾张尚书的胡言乱语,揪着他的头发大步迈出宫殿,不就便是宝刀出鞘的声音,人头落地,血溅三尺。
平肩王左手提着一颗煞白煞白的人头,脑腔中的液体顺着脖颈位置的断口滚滚流出,他昂首挺胸地回到殿内,一串暗红与乳白混合的浆液滴淋在金黄的地毯上,形成一种无法名状的异样美感。
皇上抽出一张信纸朗声念出十数人的姓名,平肩王率领午门军士砍下十来颗脑袋。
天子一怒,伏尸百人,流血千里。
皇上紧握龙椅的扶手,神情激愤地说道:“这群贼子的所作所为无不令朕心如刀绞,若是人人只顾卖主求荣自保官位,国之焉存?朕不光想要扇星棋的耳光,朕还要大败敌军。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普天国土岂能拱手让人?你们这些为官之人不要忘记,尤都的五千将士惨烈牺牲,尤都的男人都在饱受奴役,尤都的女人正在任人欺凌。朕不杀退这群野心勃勃的豺狼恶犬,朕誓不为人。”
其实皇上和平肩王之所以上演双簧借机发难,便是想要杀一儆百震慑朝堂之上的主和派,如今国家存亡之际,上下一心奋起反抗还有几分胜算,如若左右摇摆或者存心投降,风罗黎民必将沦为亡国奴隶。
当陈木亲眼见识到皇权的至高无上时,他的血液仿佛沸水一般滚烫,皇帝一声令下,群臣人人自危噤若寒蝉,更有十几人因此丢掉性命。他的内心前所未有地掀起澎湃的滔天巨浪。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随意地掌控他人的生死,这,就是权力之妙吗?
他突然不易察觉地微微抬头,勉强稳住心神,以一种灼热锋锐的目光,直视高高在上的金龙宝座,台上的仙鹤瑞兽陈列两边,每一分每一毫都在向世人宣告着权利的至尊、威严和姿态。众人尽皆臣服在它的脚下,神色卑微低贱而又万分崇敬。
陈木苦心修炼便是希望能将自己的命运牢牢地攥在手心,这一刻,他发现了如何能将世人的命运牢牢地攥在手心,这让他的灵魂开始颤抖,他的一呼一吸不禁急促起来。
从此以后,陈木多出一个目标,依靠自身实力踏着敌人的遍地尸骸登上人类金字塔的巅峰。
从而俯视一切众生,手掌天下苍生的生杀大权。
短短一瞬,陈木狠狠强压下心头的狂热和躁动,恢复成平日里淡漠如水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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