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上座的大将笑道:“扣下风罗百姓的子孙,赏给他们几顿饱饭,再加上少许货币,吃草的绵羊竟能化为食人的老虎,平民居然可以成为我军破城最大的助力。”
军师在旁扶须说道:“白家献计,果然妙哉。鼓动百姓前去攻城,你我等人坐看他们骨肉相残,只等尽收渔翁之利便可。”
一个武将疑惑不解,挠挠头发粗声问道:“可他们不都是风罗人吗?又怎么会自相残杀呢?”
军师沉吟半晌,说出一句意味深长的话:“风罗人,也是人。”
一周以内,接连几波暴民组成的乱军直接展开攻城,守城的士兵不忍杀害国民,所以处处避退。
城中损失惨重,本就数量不多的守军锐减十分之三。
关跃山焦头烂额无法应对,只好叫来义弟屠雄共商此事,两人商议一宿,时而传出争吵的声音。
屠雄回帐的时候面色阴郁。
第二天,几百暴民竟然架着云梯兵临城下,守城军士无人忍心丢掷巨石或者泼洒火油。
暴民仗着“不死金身”玩命进攻,顺顺利利地杀入城内,又是整日的不得安宁、鸡飞狗跳。
一间废弃的食堂由于战事改为医所,里面满满地躺着一排排缺臂短腿的伤兵。
郑天寿为了救治伤员几天几夜都没合眼,累得魔力透支,只能不停依靠冥想催生法力,刚刚生出一丁点法力就赶忙施展法术。
陈木和阿福也在以真气或者兽元力为伤员疗治伤势。
艳无双和几个女兵端着热水、毛巾和药品忙里忙外,疲惫得两腿打晃。
一个浑身裹遍纱布的烧伤病人突然伸手抓住陈木的肩膀,他的伤口不禁破裂,鲜血渗透层层的纱布。他的指甲深深嵌进陈木的肌肉,不断地低诉什么。
陈木低头凑近他的嘴边听了一会儿,把他的手心掰开,他手心里握着的是一块陈旧的怀表。
陈木收好怀表轻轻点头。
只见全身大面积烧成重伤的病人猛地坐直身体,回光返照一般对着陈木行个大礼。随后身子一颤倒在地上。
陈木扭头望着一个个生机流逝的伤兵,耳边尽是哀呼和痛吟,一股浓烈的药味混合着伤口腐烂的臭味钻入他的鼻孔。
怎样也救不活的伤员变为一具具尸体,许多死者甚至来不及在咽气以前托付遗物交代遗言。
医护人员麻木地抬动尸体搬向墙角,角落堆挤的乱尸会在明天的正午集体火化。
苍蝇围着血迹和断肢嗡嗡乱飞,也不知滋生出多少蛆虫,它们或许正是这场战争的唯一受益者。
屠雄站在医院门外,木然地问向关跃山:“就算打赢了,又有多少人的丈夫、父亲或者儿子,能够活着回家?”
关跃山闻言一震,悲切地答道:“我不知道。”
紧接着他又直视屠雄的双眼,沉声道:“但我知道的是,只要打赢了,死的人就会少一些。”
一阵清冷的薄风吹过,屠雄没有说话,只是紧了紧身上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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