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送的衣裳彻底撕毁,脊背感受到了由地面而来透骨的寒意。他突然停下了暴戾的动作,我赶紧推开他,坐了起身,双手护住胸口,却仍于事无补,即使黑夜,晦明的月色,也能令他看清楚我稚嫩的身体。
白绢……
一直收藏在我衣内的白绢掉在了地上,他看着,一语不发,宛若一只安闲的小鹿,入沐月光。
“你何来这块白绢?”他低沉地问。
我向后挪了几步,窃窃地说:“是你曾经赠与的,还记得吗?”
他摇首,在他的脑海里,完全没有了四年前从王二那群小痞子手中救下我的那一幕。
“四年前,你经过祁县,救下的那个小女孩,就是我,你就是用这块白绢为我擦拭了脸上的尘泥,然后将它留给了我。一点印象都没有了吗?”我企图慢慢让他记起我来,却徒劳无功。
他站了起来,冷笑着,一直冷笑,那般透心凉的自嘲,对着当空的明月。
“白绢……实在是讽刺……”趁着他若有所思的空隙,我赶紧穿上扯破的衣裳,虽然穿与不穿似是分别不大,至少于心理上求个安慰。“过来!”
我极不愿意地退后了几步,他并不如我想象中那么美好,暴戾肆意,完全我行我素。
“我再说一遍,过来!你信不信我会杀了你,比捏死一只蚂蚁更容易。”我情非得已朝他慢慢挪步。“今晚呆在这里,哪儿都不准去。在这里陪我。”
他的语气瞬间温柔了下来,不容我拒绝,如今的形势,亦容不得我拒绝。我们相对而坐,彼此沉默不语,他心里似有极大的委屈,而我经历了九死一生的祭月奔波,遭遇了他暴力的对待,乏力无助。
“这白绢送你。”我弱弱地说。
他燃起蜡烛,扯过我手中的白绢,付之一炬,我伸手去拾,被火烧伤了手指,眼见陪着我四年的白绢就此灰飞烟灭。
我不解地看他,有何深仇大恨要发泄至此。看着他眼眸的刹那,我绝了言语,深邃的眼,漆黑空洞,即使满天繁星,亦填不满他的空虚,只是眼泪噙满了眼眶,不掉落。
我不懂他的悲伤,正如我不懂为何我来到凌月城,来到这个男子的房间一样。
“你要什么绢,什么锦都可以,只是绝对不能再提白绢!知道吗?”
我不明所以,点头敷衍。
“疼吗?”他斜睨了眼适才烧伤的手指,问。
我扯下了袖口上一条麻布,包裹住了,便摇头,道:“不疼。”
他斟了两杯酒,问我:“喝吗?”
“不喝。”
喜怒无常的公子,容颜纵有千般好,也抵不过他万般粗暴的脾气。我还是趁早离去为妙。我咬着唇,忍着十指连心的痛,然后与他相对无言,他不再侵犯我,亦不在看我。
只是月光退下,晨光初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