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戎归(1 / 1)

?伴随着一阵沉稳有力的脚步声,厅门被推开,众人皆是一怔。眼前之人并不是早些时候见到的徐满,而是一位头戴铁盗,身着紫花罩甲,面部棱角分明,极其威严、庄重的魁梧男子。躲在后面的佑昭定睛一看,不禁大愕,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杜骛。

施老太太朝眼前的陌生男子微笑颔首,留意到此人战甲里衬是朱红蟒袍,腰间束着一条打磨十分工整的卡簧腰带,足见他官位不俗,绝非把总、千总之流。施老太太更加不敢怠慢此人,客气道:“多谢将军救下老身孙儿,施家上下感激不尽。”

杜骛仰天一笑,满蓄调笑之意道:“老夫人打算如何谢我?”虽然是在和施老太太说话,但他双目却恍若无意般停留在佑昭身上。

施老太太被问得面上一滞,她从未见过如此放荡不羁之人,正在纠结该如何开口,却听杜骛又正色道:“老夫人见谅,方才不过一句玩笑话儿。原是一家人,无须客气,在下顺道儿来接舍弟回家罢了。”

施老太太思忱片刻后转瞬清明,忽然想起被忘在南山苑厢房的杜骞,好不尴尬,“原来是杜将军,失敬、失敬。老身这就命人去请大姑爷出来。”

被派去请杜骞的严总管满脸不情愿,暗骂这差事难当,生怕杜骞有个三长两短。见一步三回头的严总管走远后,杜骛又一派正经地道:“不知能否在府上讨杯茶喝。”

施老太太活了多半辈子,自认见多识广,阅人无数,却被杜骛东一榔头西一棒槌地给弄晕了,缓了半天神才反应过来,忙迎他进了厅内。

杜骛只作不识佑昭,径直绕过她,脸上始终保持严肃,直到看见正悠然喝茶的沈易谦,才讶异道:“谦弟,你怎么也在?”众人皆知襄毅侯府和清远侯府素有来往,二人是旧识并不稀奇。

沈易谦懵然抬头,兴奋道:“杜大哥,总算见到你了。你从蜀中回来后,一直避不见客,令我求见无门,生生等了这么多天才见到你。”

杜骛开怀一笑,拍拍沈易谦肩膀道:“你长大不少,如今有个大人样子了。”

“杜大哥还是这般盛气逼人,我就知道大哥定能攻下北郊行宫。”沈易谦轻笑道。

不多一会,小丫鬟尚未奉上茶水,杜骞已被严总管带来。施老太太眼见杜骞安然无恙,悄悄松了口气,也没好意思问他是如何躲过禁军搜查的。杜骞见到杜骛,眼中迸发出一丝转瞬即逝的冷意,淡淡喊了声:“大哥。”

杜骛朝施老太太作揖道:“在下这便带舍弟回府了,打扰了。”说完便转身疾步向前,也没等施老太太答话。

施老太太看着杜骛渐远的背影,略一踌躇,又开口道:“杜将军留步,行宫那边.......”

杜骛感到佑昭也殷切地等他答话,嘴角溢出笑意,简明扼要道:“皇后和太子提前被押解回京,所幸皇上中毒不深,加上太医救治及时,眼下已无大碍。行宫官员不便先行离开,还要待皇上醒来后再作打算。”

沈易谦欲和杜骛再叙旧片刻,遂也跟着起身告辞,转念想到不知何时才能再见佑昭,又有些不舍地拿眼在佑昭身上打转儿。周氏察觉到沈易谦的心思,毕竟人家热心过府来相助,上次在徐州遇袭也多亏沈家施以援手才能幸免于难,总不好什么也不表示,于是柔声道:“昭丫头去送送吧。”

沈易谦险些笑出声来,迅速敛好神色恭敬施礼,和佑昭一前一后,肃穆垂首出了正厅。夜虽已深,但人却未静,前院所行之处仍散发着淡淡的血腥气,好在月亮还波澜不惊地高挂空中,洒下素洁辉光,轻柔地安抚着众人疲惫而胆战的内心。

沈易谦正欲开口诉别离,却见前方行出一段距离的杜骛愈走愈慢,渐渐三人已有并排之势,有旁人在他反而不好开口了。杜骛眼中先划过一丝快意,随后似漫不经心般道:“借姑娘吉言,在下似乎离重杨风帆之日更进了一步。”

昏黄的烛火与皎洁的月光交错摇曳,不仅照亮了脚下的道路,更给眼前这位浑身映着血迹的男人凭添了几分暖意。佑昭心下一软,他在战场上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勇;可在炎凉的尘世中,他面对家道中落,亲人离心的变故,却只能道一句‘无可奈何’,好在他的坚持,他的努力终究不会辜负他。

沈易谦听得糊涂,看佑昭并无答话的意思,不知杜骛在和谁说话,眼见施府大门已赫然眼前,不肯再耽搁,凝神望着佑昭道:“昭妹妹惊惧一日,等下回去便安置吧。”犹嫌不足地加上一句,“昭妹妹送我的青玉笔筒,用着甚好,只是携带不便。昭妹妹得空不如再绣个香囊与我,我也好日日带在身上。”沈易谦这话太过直白,弄的佑昭无所适从,唯有继续沉默,谁人不知香囊乃定情之物。

杜骛眸中寒意大盛,唇角一抽,极力掩盖住的浴血煞气在周身蠢蠢欲动。沈易谦忽觉有冷风侵体,身后森冷无比,还以为是错觉罢了,却听杜骛不咸不淡道:“好事成双,七姑娘若是真有闲情逸致便做两个香囊好了,在下与谦弟一人一个。”

赵管事将大门关上的那一刹那,佑昭还在怔怔盯着大门上的铜钉出神,也不知门后的两个男人接下来该如何叙旧。

施府的下人们今夜注定无眠,主子们已各自就寝。先安顿施老太太睡下后,周氏和佑昭不放心文修,一道儿绕路先来了江怀居。江怀居离外院最近,遂被破坏严重,几个小厮正在用力擦拭地上的血痕。周氏皱一皱眉,用帕子捂住口鼻携佑昭进了内室。

周氏站在落地隔罩外见文修正半躺在黑漆缠枝葡萄纹架子床上,还不断低声安慰坐在床沿上嘤嘤哭泣的琴歌。周氏素来温和的面庞稍稍露出冷色,假意高声问先赶来江怀居孔嬷嬷道:“大夫怎么说?”

琴歌闻声慌忙起身,给已走到床边儿的周氏见礼,“二太太,方才大夫说四少爷身上的伤只是普通擦伤,涂几服药便会好。”

周氏不接话儿,坐在方才琴歌的位置,“小安护主不利,合该打发出去。”

文修忙求情道:“母亲去和祖母说说,饶过小安吧。小安跟在我身边多年,没功劳也有苦劳,再说今日的事儿真怨不得他。”

周氏正色凝眉道:“你别忘了自己的身份,主子是奴才的天,连主子都侍奉不好的奴才留着作甚?有非分之想的奴才更是留不得。”说完目光往琴歌身上一顿。

琴歌身子轻轻一抖,似被利刃□□胸口,不觉脸色煞白,不断向后移步。文修痛上心头,无暇细想周氏话中深意,正欲宽慰琴歌。佑昭怕文修情急之下再说错话,忙抢先道:“祖母明明托了徐千总去寻哥哥,怎么送哥哥回来的却是杜将军?”

文修被佑昭一问,想起今日之事确实蹊跷,解释道:“其实今日我出门前,已有叛军在咱们府门前盯梢。我们进取灯胡同后被叛军截住,小安和另外几个小厮引开他们,我才得以脱身。想来那些恶人瞧出小安几个只是下人便没有为难他们。后来城中叛军数量愈来愈多,专挑衣着华贵之人下手,我一直东躲西藏多时才被徐千总寻到。但徐千总并没有直接送我归家,而是把我交给了城外的杜将军照看。”

佑昭如今愈加看不透杜骛,难道他今日专程送哥哥回府只是想告诉自己他离心中所想更进了一步么。

周氏并不在意是谁送文修回府,但她不得不为文修将来考虑,咬咬牙,决然道:“江怀居眼下一片狼藉,实在不适合你养病。”又吩咐孔嬷嬷,“等下去把四少爷的东西归置下,搬去知春堂东厢房。知春堂人手颇足,四少爷身边儿的人不必跟过去了。”

摇摇欲坠的琴歌直接跌坐在地上。文修愀然变色,急道:“母亲......。”

佑昭心下一痛,帮着劝周氏道:“养病最忌身边儿没贴心人。再说知春堂地方小,眼看着父亲又即将归家,不如就让哥哥先留在江怀居吧。”

周氏冷哼一声,斥道:“贴心人?你哥哥的贴心人应该是你未来的嫂嫂,再无旁人。”

佑昭明白周氏说的在理,一边儿是理智,一边儿是情感,夹在中间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好乖乖闭嘴。

周氏决心断了文修念想,盯着地上的琴歌道:“你年纪也不小了,为四少爷操劳多年,劳苦功高。合该找个老实人风风光光嫁出府去。你爹娘皆是规规矩矩的好人,你出府后我会善待他们终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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