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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最后的道歉(1 / 1)

?后来从医生口中得知自己已经睡了整整三天三夜,头部受到重创,不多不少缝了26针,庆幸的是大脑只是只是轻微的脑震荡,除了以后或许会有些许轻微的头晕头痛,并其他无关大碍,最多一个星期后复查无碍便可以出院。最近每天都是打完点滴,就立马被护士小姐监督着吃完大大小小,红红白白的一把药片。由于止痛药有嗜睡的副作用,金甯整天不是吃就是睡,头也昏昏沉沉的,直到太阳快落山的傍晚,才得以出来天台透透气。

站在天台,金甯望向远山,夕阳西下,天空被晕染的通红。在这夏末初秋的季节里,傍晚的天台,凉风习习,金甯没敢告诉父母自己受伤的事情,打来电话,也只是含含糊糊的告诉他们自己因为最近咨询室接手一桩棘手的案子,所以也没的空闲给他们回电话。父母都是小县城里的中学老师,一辈子老老实实做人,教了一辈子老老实实的书。虽然从小就对金甯要求严苛,但不也都是希望她将来有个好的人生,不图大富大贵,只求一生一世平平安安而过。记得念小学的时候,有一次放学不回家,自己一个人背着书包与小伙伴一起偷偷跑到学校背后的那条河里洗澡玩,那时候的河水清澈见底,没有什么工业污染,经常会有附近村子里妇女,还会端着大盆小盆来这里洗浣一家老小的衣物。一路追来的母亲,见到这样的场景,顿时怒不可遏,折了根路边的火把果的刺条子,一路撵着打着自己回家,自己则+一路走,一路嚎着回家。回家后,父亲也意思意思的责备了自己几句,后来又从厨房里端出热好的饭菜给自己,那一瞬间,所有不痛快也都烟消云散了。想到这里,金甯不由得摇头轻笑。

晚上,吞下护士递过来的白色药片,盖好被子,舒舒服的躺着。一旁的女病友早已轻轻扯着呼声,连耳朵塞着的耳机掉落在床沿也没察觉。金甯从住院以来,几次梦里还会恍恍惚惚的回到公墓后面的那颗巨大榕树下,只是那里再也没有悬在空中荡荡悠悠的女鬼,还有那个曾经最熟悉,却也伤害自己最深的人。。。。。反而站在巨大树冠下,阳光正好从树叶缝隙点点洒下,树干上垂下的一蓬蓬须根随风飘荡开来。。。。。。信步走出巨大的树冠,可以见到头顶阳光夺人眼目。

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吞下护士小姐递过的药片,金甯舒服的躺着,对于那天所发生的的事情,回忆断断续续的向对面坐着的民警叙述着,笔尖在纸张上刷刷的写着,突然停顿了下来“打扰一下,在当时实力悬殊的情况下,我想知道您是怎么将楚良玉撂倒在地的?”

看着对面一脸百思不其解的民警,金甯微微一笑,用一贯不疾不徐的口吻说着“谁知道呢?也许有只鬼在帮我呢”

民警摇了摇头,一笑,不再追问下去。顺利结束笔录后,临走,民警想到什么似的走到门口又回过头对躺着的金甯说了句“放心好了,楚良玉一醒过来就对他自己所作所为全都供认不讳”

后来,从莫律师口中得知,楚良玉发现林颖儿背着自己跟别的男人有往来,几番跟踪调查,确有其事,顿生杀意。其实向他这种出身世家,家教优良,加上自身又出类拔萃,更是不负众望学有所成的男子,金甯心里很清楚,这种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有着自负的心理,对自己所喜欢的东西更是执着,甚至是固执。这种人也就是心理学上所说的偏执狂。同时也对于是很多人不明白为什么楚良玉可以有更多选择,却又偏偏对这样一个声名狼藉的女人执迷不悟的原因。

案发当晚,尾随林颖儿而至的楚良玉,早就暗中等待出手的时机,龙远带着林颖儿一离开,便开始发短信给林颖儿让她回到酒吧等他。带着被丢在街头,不省人事的林颖儿来到公墓,因为是熟悉的人,林颖儿并未多心。一路顺利的来到作案现场,在下手成功后,又迅速删除林颖儿手机里跟自己有关的内容,法医出身,凭着自己丰富的经验处理案发现场,所以并没有留下任何把柄。随后又下山,故意将烧掉半截的作案工具悄悄的藏在了龙远的车厢嫁祸于他人。

站在住院部20楼外二科的空旷的阳台上,只身在大一号病号服外面罩着一件紫红色毛衣外套,记得那是回国以前老妈给自己织的,金甯嫌丑一次没穿过,这次倒是派上用场了。金甯凝视着远山即将西下的血色残阳,手里两根指头捏着一根点燃的紫云牌香烟,这是从同院一个烟瘾发作偷偷跑出来抽口烟的病友大叔那里要来的,整盒烟都揉的皱巴巴的。自己以前在国外就不爱抽那种包装精致的女士香烟,嫌弃味道太娘太淡,雪茄太烈,还是咱大昆城自产的香烟抽着舒服。烟头快要熄灭时,金甯娴熟的拿到嘴边,复又深深的吸了一口,过往思绪连同烟圈在空气中渐渐散开。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一时想不起,哪一部电影里有过这样的一句对白。金甯掐灭了烟头,天台上风渐渐大了起来,裹紧外套正欲打道回府。

“坏女人”一个同样穿着病号服的小男孩冲金甯没礼貌的叫嚷着“我妈说了,抽烟的都是坏人”

“小屁孩,说什么呢,你信不信我把你扔下去”金甯走近,俯下身子,面无表情的冲小男孩说出,云淡风轻。但效果很奏效,小男孩立马拔腿就跑开了。金甯对这样的结果很是满意的回到病房。来给金甯常规测量体温的护士还是闻见了金甯身上的一股烟味,一本正经的而开始说道着,金甯不予理会。

偌大病房里有三张病床,一个做完阑尾手术的女学生被父母接回家了,另一张床那个早些骑电动车摔断了手的姑娘,今天也下午刚办完出院手续,走前还把自己原先摆在床头的一盆袖珍仙人掌送给了金甯,如今空荡荡的病房就只剩下金甯一人。门外是护士们的身影,匆匆一闪而过。索性拉起围帘,打开那部破旧的手机,刚一打开,就闪了一下,彻底黑屏。便琢磨着等自己一出院就去买一新的,想到这里,忽又想起了那个说送个自己一部新手机的人,楚良玉。过往种种又都浮现在脑海里。“你相信世间因果报应吗?”。“信”那人眉眼神采飞扬。。。渐渐药性发挥作用,便也睡去。

迷迷糊糊中,有人推开了病房的门,金甯以为是护士查房,便不再理会。细碎的脚步声渐渐走进那张靠窗户的病床,便停了下来。金甯依旧闭着眼,侧身而卧。一阵好闻的香皂味道隐隐飘来,良久,一个温润的的声音在脑后传来“对不起”飘飘悠悠,金甯心中一惊,脑海里浮现出楚良玉三个字,模糊中却看见帘子上一个修长的身影。坐起身,伸出手,一把拉开帘子。。。

一睁眼,却发现早已大亮,护士拉开帘子,窗外的阳光直晃人眼。一整天无精打采。

直到再次见到民警小张,金甯心中便早有定数。

“您手机打不通,只好亲自来告诉您一声,楚良玉昨晚九点在省第一人民医院畏罪自杀。值班民警一时疏忽,不知道他怎么跑到住院部楼顶,从那里跳下去”

“省第一人民医院?以前我实习时待过一阵子,住院部大楼可是整整30层呢”一旁整理床单的小护士望着小张,一副惊讶无比的样子。

“可不是,整整30层”小张不以为然的附和着“当场死亡,那半截身子还在大楼大厅上方的天台挂着呢”

“啊?真的?”

两人旁若无人的对话,金甯依旧沉默不语,此刻有千思万绪在胸口翻涌着,怎么也没想过。这个往日里连自己那间位于二楼的心理咨询室窗户都不敢爬的,恐高成疾的男人,却选择了在自己生命最后时刻以这样惨烈的方式结束自己偏执而疯狂的一生。也许这就是命吧,正应了那句万般皆由命,半点不由人。金甯独自来到天台,扶着阳台,往下看了一眼,站在20层的高楼上往下望去,来来往往的行人,彼此不相干,不知道彼此的姓名,职业,年龄,来自何处,又将去向哪里?朝着自己方向而去,或去赴约,或去接放学的孩子,或者正在去补习班的路上。。。。。。都不知道在这世界上有一个生命来过,又离开。吸了一口手里的烟,将它放在天台的阳台上“走好”轻声念到,转身离开。身后那根烟头若隐若灭,很快就被风吹走。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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