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1 / 1)

?夏克从修女院一路飞奔回了教堂广场,在广场大街的一侧他找到了铁匠铺,买到了钉子。他又回到广场,坐在水池旁啃着他的面包,渴了就用手舀起池水喝一口,水池旁有块牌子,上面写着“圣水池——供礼拜者饮用。”他喜欢这里,喜欢那个高高的红十字架,喜欢这里的鸽子,还有准点的钟声,这至少比在家里吃继母烧焦的鱼好多了。

下午两点,夏克吃完了他的面包。他要去做他今天最重要的事了,因为这样,夏克的脚步变得郑重了一些。他走过广场,惊起了一群鸽子。

突然他站住了,一个人影进入了他的视线。

那个人影蹲在广场的边缘,手里拿着一个还未灭的烟头,毫无生气地四处张望着。

是伊瑟夫。“他来这里做什么?他不是去物资站了吗,这个点,也应该是上班的时间吧。”夏克悄悄走到一边盯着伊瑟夫,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伊瑟夫慢慢站了起来,把烟头丢在地上踩灭了,拍了拍身上的灰,朝广场大街走去。夏克跟了上去,手里还拿着穆丽院长的树枝,他觉得那是幸运的象征。伊瑟夫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着,却时不时靠近一些把货柜放在外面的商店。夏克悄悄地跟着,他看到伊瑟夫经过一个水果铺的时候,趁着主人不注意偷偷拿了两个苹果,一个拿在手上吃,一个放进了口袋里。很快,夏克又亲眼看到伊瑟夫偷了一盒饼干,一瓶红酒,甚至还在杂货铺偷了一把匕首。夏克浑身冒着冷汗,他不晓得伊瑟夫为什么会做这种事,疑惑和不详不断冒出在夏克的脑子里。他跟着伊瑟夫走到街角的路口,这时,伊瑟夫停下了脚步,夏克匆忙之中竟找不到藏身的地方,伊瑟夫转过头,看到了站在身后不远处的夏克,夏克紧张得发抖,却只能一动不动地看着伊瑟夫,“他会杀了我吗?”夏克不安地想,想到了伊瑟夫刚刚偷到的那把匕首。

两个人对视了几秒钟,突然伊瑟夫大步走向夏克,一把抓起他的衣领把夏克推到墙上,眼神满是恼怒:“你给我听着,我知道你看到我干了些什么,我不许你告诉任何人,任何人你懂吗!否则我会让你死的很难看,听到了吗小子!”夏克的脸色苍白,恐惧地点了点头,伊瑟夫放下了夏克,夏克瘫倒在地上,他向后退了几步,上下打量了一遍夏克,便从拐角处跑走了,夏克没有追上去,他有些惊魂未定,他努力冷静了一会,站了起来,跌跌撞撞地从来时的路走回去。

他想起了索菲娅,出了镇便跑了起来。他跑得很快,从镇上到村子里他像早上来时一样,没用多长时间。他经过了那块“Bohater”的牌子,经过了老酒馆,并尽量不让老诺茨科夫发现自己。他从集市一直向村子的东边跑去,他觉得自己快停不下来了。

终于,他气喘吁吁地出现在索菲娅家的那面矮墙下。他坐了下来,平复着自己紧张的心情,这次不知道是为什么,夏克觉得和以前来找索菲娅不一样了,他有点不安,昨天准备好的话几乎都忘光了,现在夏克不知所措,只是大口地呼吸着。

索菲娅的房间就在墙的后边,夏克不敢站起来,他觉得有些问题还是没解决,他后悔这只是他一时冲动就来找她,可离开又是让人那么不放心。夏克还是站了起来,忐忑地站上矮墙旁的石头,趴在墙头,就像那个晚上一样,而迎接他的,是索菲娅房间紧闭的窗户,窗户的玻璃积了灰尘,看不到里面。夏克皱了眉头,慢慢走到索菲娅家的院门前,他发誓如果是斯坦芬妮小姐来开门,他一定回头就跑,用最快的速度,他的腿发抖着,做着再次奔跑的准备。

夏克敲了门,轻轻地,一下,过了一会,他没有听到门里面有什么反应。轻轻地,他敲了第二下,又小声地念着索菲娅的名字,又过了一会,依然没有什么反应,不知道为什么夏克胆子大了起来,干脆用力地拍了一下,老旧的木门被拍得来回晃动着,而门的里面依然没有什么声音,门锁也一样安静。

夏克慌了,向后退了几步,大喊了一声索菲娅的名字,又沿着那面矮墙跑着,边跑边喊着索菲娅,却像风吹着岩石一样,没有回音,也没有变化,唯一的只是几只鸽子从院子里飞了出来。夏克抱着头,他害怕了,害怕要么是索菲娅故意不肯见他,要么就是斯坦芬妮小姐把索菲娅藏了起来。“噢上帝,索菲娅,你在里面吗!”夏克还是喊着,越来越无力。

“噢,这家主人搬走了,孩子。”夏克转头,一位老妇人站在他的身后,关切地看着他。

“真的吗?您知道她们去哪了吗?”夏克慢慢走向那位老妇人。“这个我可不知道。她们好几天前就走了,两架马车把所有的东西和人都带走了,我那天经过这儿,就看到这些。”老妇人诚恳地说着,“孩子,你找她们有事吗?”

“噢不,不,没什么事,我只是来,来找个朋友而已。谢谢您。”夏克自顾自说着,老妇人看到夏克神情恍惚,便也走开了。夏克坐在了地上,嘴里一遍遍重复着老妇人的回答。

“走了,真的走了吗。”夏克回想着那天和索菲娅分别时索菲娅说的话,她说过要离开,却没说这么快就走……

一切像不经意间都安排好了那样,一切令人不安的,不祥的事情都发生了。美好的东西总是在失去之后才让人意识到它的珍贵,你所眷恋的是这样,喜欢的也是这样。夏克想要流泪,他确信自己很难过,但找不到哭的理由,这样的结果是他自己造成的,现在他能做的,就剩下可怜自己。

那个难过的男孩就这样呆在那里,什么话也讲不出来,他想挽回些什么,但最重要的那个人,他已经丢了,连带着他的心,都丢了。

树枝还在男孩的手上,最后一片叶子也掉了,告别着那个原本美好的夏天,只不过,的的确确是回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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