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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一(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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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发生得太快!

张莫问已来不及作什么反应,那幽怖蓝光后倏现一张惨白僵直的脸,几与他贴面相对!

这是一张男人的长脸……

在幽暗中煞青煞白!

兴奋且疯癫的眼色如痴如狂,连眸珠都似在眼眶中跳跃!

瞠目瞪视,半人半妖,不人不鬼,直教张莫问头皮炸开!

“啪”!

张莫问想也不想,上去就是一个大耳光子!

响声清脆。

“哎呦!——”

一声凄厉惨叫。

有东西“扑通”重重倒地,还能听见“次溜溜”在地上滑动的尖响。

“哎呦!”“哎呦!”“哎呦!”

张莫问眼前又是一片漆黑,只听得惨叫声在诺大的空间中不停回响,远远近近,如擂大鼓,叫人不得不要去捂住耳朵!

这时“呼次”一响,远处两条火蛇般的细细烈焰环掠侵来,登时在半空中冲燃成一个壮阔的黯淡火圈,包围在内,还未看清,几十条火线如金蛇吐信游走,绕柱窜上,于至高处迅猛延烧到什么,继而点点火头一顿。

“轰隆”!

万光普射!天顶一片通明!

张莫问抬头遮眼,几乎瞎了。

黑幕消退,万间炙亮。

千百座巧夺天工的长明锡灯密密麻麻悬于顶端,炽炽大盛!

灯油纷纷自高空滴坠,晶莹如琼浆花雨。

张莫问无心躲避,只窒息着看向四方。

一座精致恢弘的西洋石室大教堂!

他此刻竟站在中央!

圆穹顶、繁雕壁、叠侧廊,五彩玻璃大窗,零散几尊高大且残缺的白石雕像……

目力所及,空荡荡地就只剩下这些,连可能标注铭识的镶嵌画都从石墙上凿去,然而大理石独有的华丽与肃穆在这高敞的围合中庄严相守,默然追问着那个令人困惑的过去年代。

“……你是谁?”

一个柔弱的声音颤抖问道。

张莫问回头,灯火通燃的大厅中,站出一个年轻人,完全一副孱弱书生模样,头戴万字巾,身着圆制领襕衫,标准的儒士学子面貌,可他两手紧握一根半丈多长、将近一人多高的黑通条大铁尺,似要过来拼命。

张莫问见那书生骨架弱弱小小,端着武器略显吃力,此时此地心中却更是不敢大意。

“你到底是谁?!……”小书生紧张又问,言语间的胆怯难以掩藏,但表现出的决心十分瞩目。

张莫问心中一动,定睛再看,书生手中的铁尺上规规矩矩全是精密的刻度,哪是外边江湖上什么铁尺神功之类的粗砺纹样!

这还真是一把尺子,一把度量用的尺子!

“你又是谁?!”张莫问一阵发懵,开口试探,他一个小伙儿声音清朗,宏伟的大厅中自是又嗡嗡回响起来。

“哎呦!……”

有谁在张莫问身后痛喊一声,张莫问侧头一瞧,噫呀!怎么都把你这个妖孽给忘了?!

地上颤巍巍爬起一个惨白脸色儿的大高个,瘦长身材,乱发蓬头,一袭皱巴巴的长袍,像架在风筝架上。

他捂着脸,鼻血哗哗,真是好不容易才挨着正中央的石供台直起身来。

那书生一瞧,手中铁尺竟“咣啷”掉地,吓得张莫问几乎蹦将起来,又得赶紧转回头看着小书生。

“你……你好歹毒!你怎能下这种毒手?!”书生真的怒了,指着张莫问叫骂道。

“……我!我哪有下毒手啊?!”张莫问心火暴起,举起胳臂就道:“手都抽肿了!肿成什么样了?!我说什么了我!”

“你!……你打他你还有理了!”吵起架来,小书生也不示弱。

这时后边那瘦长竹竿子指天凄凉插道:“你赔我!——”

张莫问仰头一看,穹顶上闪烁的那枚幽亮蓝点,死死嵌入天顶壁画之中,光芒越来越弱,渐渐……不亮了?!

“你赔我!你赔我!你赔我!——”那高个儿像看见了什么人间惨剧,竟向张莫问狰狞扑来!

张莫问这些日子吃的苦还不够伤?!受的累还不够痛?!

正是无处发泄,胸中怒海泛滥,脑中邪火烧天,举拳迎面跳将过去!

哪知那人虽是个不会功夫的,却全凭一身疯劲,简直力大无穷,“嘭隆”就把张莫问冲倒了。

在这世上要想活的长久,那就千万不要和疯子打架。

那人也重跌在地,竟扒拉着凶猛摸到张莫问跟前,张口就往他脸上咬!

张莫问一把卡住他的脖颈,那人的唾沫都甩滴在张莫问的额头上!

“啊!——”书生尖叫着扑到那人身上死命拖住:“主簿!主簿!——不能啊!不能咬人啊!——”

那疯子哪里还是人能扯得住的,他咬不着张莫问,便也死死掐住张莫问的脖颈,张莫问一时只有出气没有进气,当真危急得很了!

“主簿!——快停下!他是监正的大侄子!——”一个小童的声音远远传来。

大厅一端几扇厚重拱门突然全被推开,张莫问眼角余光晃晃看见几人奋力冲跑抢来,一齐扑到这疯子身上抱扯。

要不怎说人多力量大呐,张莫问只觉脖颈一阵松力,吸入气来,登时躬身飞起一脚,将身上多少人都踢散了出去!

临枫大法好啊,陆家再是对不起他,陆高朗到底还是真心栽培过他!

这大教堂中就跟落雨一样摔满了人。

张莫问猛翻起身来,捂脖大咳,张眼一看,地上除了书生、疯子,还七仰八叉倒着五个小孩儿。

这五个孩子打扮一模一样,全是光头外加脑后一丢小辫儿,一人一身水绸衣裤,料子花案全部相同,只是赤、橙、黄、绿、青五种颜色儿的分别,没有蓝、紫。

一群娃儿跌得哇哇乱叫,张莫问仔细相认,五人咋看长得很像,但决非胞胎兄弟,张莫问对着穿墨绿色儿衣裳的那个小东西大声道:“咳咳!瓜片!你要害死我啊!——”

瓜片大概心中发虚已极,双眼泛红急嚷叫:“你掉下去便掉下去!到处乱爬作什么?!底下茅草几丈厚,水牛掉下去也死不了啊!”

“哇!啊啊啊——”绯红衣服的孩子看着细皮嫩肉,可能年纪最小,痛得哭喊不止。

“主簿!主簿!——”书生扶住半晕厥的疯子,拼命给他抹胸口。

“你们别吵啦!”书生百忙之中再一瞧疯子鼻血还没停住,急火攻心,厉声向满场哼哼唧唧一地伤员叱道:“皮够了没有?!——怎么将人带到这里来了?!——”

小孩儿们一听受不住委屈,一个个更是放声哭哭啼啼得响,尖细的回声将这大教堂中震动得四下里扑扑落灰,张莫问忍无可忍,捂着耳朵对那书生大吼:“最吵吵的就是你!掐人中啊!掐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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