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厅里满地阳光,一排排座椅空着没人坐,大厅周围的便利店店员打着瞌睡,极偶尔地才有乘客模样的人没头没脑地走来走去寻找检票口。火车南站建成不久,是准备给新的高速列车用的,前几天才投入使用,巨大的电子公告牌上就没几列火车要出发。不过气派是比老火车站大多了,龟壳形的金属架撑起了几千万平方米的圆形空间,顶上都是钢化玻璃,中央高度足足有四五十米,喊一声能听见隐约的回音。
老实说徐子啸是坐的游艇从美国那一块回来然后坐着高铁回到了老家。正好听说最近家这边建了个火车南站,所以准备尝试一下高速火车的感觉。但是一下火车他就感觉到不对劲了。那根白色柱子下的那两个人是怎么回事?按照徐子啸的视线,那个拿的马桶圈的绝逼是路明非啊!但是他为什么就看对面那个人的脚呢?难道他的性取向突然间改变了吗?奇怪,非常奇怪。
“脚好臭。”路明非捂着鼻子。
“谁叫你非要要看的,活该!”B007掰着自己的脚丫,努力把脚底朝上,露出纹在脚底板里的玫瑰图案,旁边还有小字,“Jack&Wendy”
“坚持会,我对对图案,”路明非赶紧在iPhone里翻看彩信,诺玛用彩信把图案发到他手机上了。
“你妹啊!你金鸡独立试试啊!”B007骂骂咧咧。
路明非捂着鼻子蹲下身子,把手机凑近B007的脚底板。图案吻合,分毫不差。路明非想了想,忍着郁闷,伸手在B007脚底抠了抠。
“喂喂!”B007差点跌倒,“你想整死我啊你!”
“看看纹身是不是真的嘛,你没见过那种纹身贴纸么?我看女孩穿吊带衫的时候贴在肩上,也很象真的,谁知道你是不是冒充?”路明非一边解释,一边把手指在裤子上蹭蹭,“行了,身份验证通过,我们办交接手续吧。”
“等等我。”B007低头穿鞋袜。
“你把玫瑰纹在脚底干什么?”路明非觉得很好玩。
“和老婆一起纹的,我的英文名叫Jack,老婆叫Wendy,玫瑰是因为她是花店店员,我看上她就总借着去买玫瑰搭讪啦,”B007得意,“去年我们去海边拍婚纱照,两个人坐在沙滩上,把脚板心对着镜头,两朵玫瑰。酷吧?看过周星驰版的《鹿鼎记》吧?跟‘反清复明’一样!”
“酷!”路明非很欣赏。
当徐子啸看他们在聊天聊得好开心的时候,却发现一件事情,那就是他感觉到耳边有蚊子嗡嗡叫的声音。这蚊子的声音很烦人,咝咝咝咝,咝咝咝咝,说是蚊鸣,又有点像是无数细沙在金属的表面上划擦。
“奇怪。”他嘟囔,牙齿里好像沾着许多沙子似的,轻轻咬牙涩得叫人脑仁儿都难过得颤。
不对。是地震。徐子啸突然意识到什么,急忙寻找长椅,准备躲在椅子下面。
徐子啸仰头看了一眼,脸一下子就白了,巨大的玻璃天穹上出现了延伸的裂纹,那些裂纹如同藤蔓一样从四面八方向着顶部中心生长,一块又一块的强化玻璃随着框架的扭曲发出呻吟般的异响,然后“啪”一声地裂开,第一片碎玻璃落下,砸在地面上,粉碎溅开,声音惊心动魄。整个穹顶正积聚强大应力。
玻璃穹顶发出一声犹如锐声哭泣的长音,所有的裂缝汇聚到穹顶中央,所有应力集中于那一点,崩裂是一瞬间的事,几千片强化玻璃裂为几十万片玻璃碎片,透过玻璃穹顶的阳光凌乱了,碎片坠落如雨,千千万万片块坚硬的、锋利的光芒翻转着下落……
徐子啸看向了路明飞那边,看见他们安全走到了长椅下面不由得呼了一口气。
但是很快徐子啸震惊了,他突然发现整个世界都暂停了。而且还有系统声音在耳边徘徊。
[幻境开启]
那些破裂的、震耳欲聋的声音,仿佛海潮般涌来,回荡在四面八方,站立在冰崖上的孤峭背影,飞溅到天空的白色冰晶,夕阳沉入黑色的云团,兀立在浩瀚冰海上的铜柱。
被束缚在金属藤蔓中的女人,鲜血坠在冰壳智商,流淌城巨大的图腾。冰面在震动和粉碎,风从极地吹来,吧破碎的冰霰吹入天空,仿佛一场逆舞的雪,折射那女人瑰丽的、黄金般的目光。
“你后悔么?”
“你孤独么?”
这是什么狗屁对白,徐子啸捂着嗡嗡作响的脑袋看着那个背影,这是一对死敌还是一对情侣?总之看起来是该生离死别的时候了,能不能说点有意义的话,拽什么哲学腔啊这是?可他说不出话来,这该死的画面太逼真了,像一场3D电影,逼真到寒冷刺穿皮肤的效果都那么清晰,清晰得犹如割裂般的疼痛。
徐子啸看向了周围。只能看见同样缩在长椅下的人的腿,那些试图躲避碎玻璃的飞奔的腿,但是他清晰的感觉到在场的除了路明非和B007外,还有其他人。总感觉就像是一头狼在阴暗处狩猎着猎物。而在场的徐子啸就像是那猎物。这种感觉充盈在他大脑里久久不会离去。他想要知道到底是谁在阴暗的地方观察他们。这个时候,徐子啸精神十分集中。
这时,如同电影梦幻开局般的玻璃碎片从天空飘落而下,笔直直地插入到路明非躲藏那长椅,贯穿厚实的木板。而在那下面就是B007号学长。这一切都是那么巧合,就是这样准确无误的,插入了他的后脑勺中。
当时徐子啸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死了。只剩下路明非痴呆的望着他的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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