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若清接完电话回到餐厅时，已经是半个小时后了，裴元邵和时云疏都还坐在那里未离开，餐桌上的饭菜和他去接电话时一样，看样子两人是都没有再动。
接收到两人沉着的目光，和难看的脸色时，裴若清顿了下脚步，有些不解。
楚老师的电话他也听到了两句，是关于昨天的事，可这件事不是已经解决了吗？他道了歉，也认罚了，五千字的检讨，也已经写好了，是他还忽略了什么吗？不然他父亲和哥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裴若清迟疑了下，开口问道，“爸，哥，你们怎么还在这，是昨天学校的事情还没解决吗？”
时云疏只是看着裴若清，闭口不言，脸色还是难看的厉害。
“小若，我再问你一次，昨天在学校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要和老师那样讲话，又为什么要打架。”裴元邵的语气平淡，却带着一股山雨欲来的味道。
“是我冲动了，才会于那几位同学动手，也不该那样和老师说完，对不起。”
裴元邵额角的青筋跳了跳，他揉了揉额头，声音中带点火气，“我什么时候教过你，长辈问话时，避重就轻，躲避事实了。”
“小若，师叔想让你回答的是，事情的经过，而不是你该不该冲动。”
裴若清慢慢的眨了眨眼，有些不解，还是回答道，“昨天我……”
随着裴若清的叙述，裴元邵和时云疏的脸色更难看了，他停了下来，看着裴元邵垂在一边，却握紧的手，又在裴元邵的示意下，用平淡的语气继续说道，“不过就是一个不受你父母待见的东西……，谁让你是个灾星……，还是你有娘生没娘养。”
时云疏的眼角沾了点薄红，唇紧紧抿在一起，一只手紧握着桌沿，骨节泛着白。
裴元邵和时云疏齐齐看着裴若清，却发现，他的表情和眼神，没有任何变化，委屈，难过，和怒气通通不曾有，始终平淡如初，就连刚刚那些话，都不带一丝一毫的偏薄，完全是以第三人称，来叙述的，就好像讲述的不是他的事情一样。
裴元邵和时云疏看着裴若清，不知为何齐齐陷入沉默，一时间，餐厅内安静的有些过分。
裴若清抬手看了眼手腕上的表，皱了皱眉，开口说道，“爸，你和哥再吃点饭在去忙吧，我要迟到了，先去学校，这件事情你们不用但心，我自己可以处理好。”
“昨天晚上怎么不说，我还有你老师问你的时候为什么不解释？”一直没有说话的裴元邵开口说道，声音中带着分沙哑。
裴若清回过头，淡声说道，“解释什么？学校有明确的规定，禁止打架，而我还是班长，更应该起到带头作用，而不是带头犯错，还有魏铁代，他也的确是老师，从一个学生的角度来讲，跟老师那样讲话，的确是不应该。”
“小若，事情不是这样算的，是那几位同学动手在先，恶言在后，你若是还忍着，不给予回应，那叫懦弱可欺，还有魏铁代，他虽然是老师，时家家规虽然规定，不可不敬师长，但，敬人者，人恒敬之，他包庇有错者在前，又口出恶语，愧为人师，此种情况下，也不值得你去尊重。”时云疏放软了声音说道。
裴若清淡淡垂眸，“我明白了，谢谢哥。”
“云疏，你给小若的班主任打电话，给他请天假，”裴元邵突然说道，然后又站起身，看了眼裴若清，“小若跟我来书房。”说完不等两人反应，转身离开。
裴若清看着自家父亲有些落寞的背影，忍不住皱眉，然后跟着裴元邵进了书房。
裴元邵背着裴若清，站在窗边，听到裴若清进来的声音也没有回过头，只是沉默的看向窗外。
“爸……”看着一直不说话的裴元邵，裴若清开口唤道。
裴元邵听到后，转过身，看着裴若清，开口说道，“小若，你是不是觉得我这个父亲，即失败又无能。”
“爸，不是这样，我只是觉得……”
裴若清话还没说完，裴元邵又继续说道，“不是吗？如果我没猜错，这种情况不是第一次了吧，这些话他们也不是第一次说，你也不是第一次听到了吧，而你一次都没有跟我说过。”
裴元邵的声音中带着一种，裴若清听不懂的情绪，却让他有些慌乱和不知所措，他不想看到，裴元邵这副失落又难过的样子。
“爸，不是这样的，我没想过瞒你，只是，这必竟不是什么好听的话，而且……我也没有受到什么实质上的损伤，不是吗……”裴若清始终平淡神色，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涩意。
“原来你也知道，这话不好听，也不是什么好话，却也不同我这个父亲讲……”
裴元邵的话还没说完，便被裴若清打断了，他抬头看着裴元邵的眼睛，“我说不说有什么关系吗？”
裴元邵愣了下，看着裴若清，裴若清依旧看着裴元邵，“他说的难道不是事实吗？你和母亲一直都不喜欢我，我知道的。”
“小若，你……”
裴若清低下头，不再看着裴元邵，继续说道，“你和母亲，难道真的一点都没有认为我是个灾星吗？你把我的生日推后七天，外公和奶奶的头七和祭日，是一个原因，我一出生，就带走了您两位至亲，你心里怨我，不喜欢我，也是一个原因吧？不然，你也不会刻意疏远我了，还有母亲也是如此。”
“小若，我……”裴元邵眼眶瞬间红了起来。
“爸，你不用安慰我，其实……我可以理解，若是我的孩子刚出生那天，我就失去了两位至亲，我也会忍不住怨他的，我都可以理解，你对我已经很好了，我很满足的。”
裴若清的眼神太过淡漠，荒芜中又带着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