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赛结束后,裴若清没有在京城停留,第二天早上就飞回了城,从机场出来的时候已经十点了,裴若清也没打电话让人来接他,直接打了出租车。
等裴若清到家时,已经十一点多了,他本来以为这个点家里应该没有人,没想到家里此时难得热闹,裴元邵和宋语嫣,还有时云疏都在家。
看到裴若清,裴元邵惊讶的放下报纸,“比赛结束了?怎么没给我打电话去接你。”
裴若清把行李箱还有一个黑色食品袋,放在鞋架旁边,一边换鞋一边回答道,“嗯,比赛提前结束了,出了机场就要出租车,挺方便的,就没给你联系。”
厨房里的宋语嫣和时云疏听到动静,出来看到裴若清惊喜的迎了上来。
“小若回来了,怎么没让你爸去接你,吃饭了没,刚好我和你哥正做着呢,马上就可以吃了,让你爸把你的行李放好,你去洗洗手休息下,就可以吃饭了。”
“不用了,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怎么就不用了,你又是比赛又是坐飞机的,肯定累了,刚好让你爸多动动。”
时云疏接过裴若清手中的行李箱,还有袋子,笑着说道,“我来吧,若儿去休息会吧,马上就可以吃饭了。”
裴若清点了点头没在反驳。
饭桌上,裴若清看着碗里快要冒出来的饭菜,有些目瞪口呆,再次劝说宋语嫣无效和,把目光投向一旁看戏的裴元邵。
收到儿子求救的目光后,裴元邵好笑的止住了宋语嫣继续给裴若清夹菜的动作,“好了,你也好好吃饭吧,你给他夹这么多他也吃不完。”
宋语嫣看了眼裴元邵,停下夹菜的动作,不赞同的说道,“这才多少,你看看小若瘦成什么样了,还不得多吃点。”
“宋姨,若儿的确是吃不了这么多。”一旁的时云疏帮腔道。
听到时云疏这么说,宋语嫣,有些遗憾的停下夹菜的动作,“是吗?那你也多吃一点,你看看你们两个都瘦的,吃饭都吃那么点。”
时云疏眉眼含笑,看着裴若清对着饭碗为难的样子,点了点头。
裴若清回来上课已经一周了,入了秋后,天气带着凉意。裴若清站在昇亣大学附近的公交站牌下,低着头,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快速跳动着。
时云疏今晚有事不和他一起回家,但有东西让他带回去,于是发了消息让他在公交站等他。
而正在和他发消息的是楚君怡,他之前答应了她去她家吃饭,他从京城回来后,她的爱人又碰巧出了差,直到今天才时间合适,此时裴若清还不知道,她老师的爱人,就是他还没见过的那位师兄。
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楚君怡,根本没把时云疏在城的事告诉安成希,更没告诉他时奕宏收了一个小弟子的事。
而时奕宏那边倒是知道安成希回来了,但时老师不急啊,他等着人自投罗网呢。所以即便知道安成希回来,在和他通话时也没透露过半句。
楚君怡告诉他,让他和时云疏今晚去她家吃饭,好让他们几人见见面,交流一下书法。裴若清有些疑惑,他哥什么时候跟楚老师这么熟悉了,想着时云疏说过晚上社团有活动,就表示先问一下。
裴若清关了手机,安静地等着时云疏的到来。谁知刚一抬头就见一辆黑色的法拉利从他眼前驶过,本来他也多在意,但目光不经意间划过车窗,一个熟悉的人影映入脑海,他想都没想就拦了一辆出租车,慌忙道,“跟着前面那辆车。”
车主看着他一个孩子有点迟疑,裴若清直接掏出两百现金塞到他胸口的包里,“跟着他,不够再加。”
得,有钱就是大爷,司机一踩油门跟了上去。
当时云疏到时,恰好看到裴若清上车的一幕。他皱着眉,一边拨打着小孩儿的电话,一边准备着过马路。
他从学校出来,而公交站却在对面,刚刚裴若清也是在对面打的车。如果他在这面打车,还得绕一圈才能去对面,还不如直接过马路。他抬头看了一眼红绿灯,绿灯还剩三秒,等下一次绿灯要三分钟,裴若清早就走远了。
他想起裴元绍那天晚上和他说的话,他们现在的生活看似安稳,实则不知道哪里藏着危机。当然,裴元绍为了取信他,给他透露了一些当年的事,那些他父亲也不曾告诉过他的有关他爷爷也就是时彦杰的往事。
他担心裴若清的安危,眼眸低垂,一边听着电话里漫长的铃声,一边拔腿往公路对面冲去。但三秒时间实在太短,才跑到斑马线中间,红灯就没有怜悯地亮起。
此时,一辆车从前方疾驰而来,由于惯性,时云疏来不及停步,但凭着过人的身手和反应能力以及出色的计算能力,时云疏果断地扔掉手机,看准最适合借力的地方,双手撑在车盖边缘,双腿用力上蹿,整个人以极其完美的姿势落在车盖上。
那辆豪车终于在划出十几米后靠着路边停了下来,此时已过了下班高峰期,来往的车辆减少,倒没造成什么围观或拥堵。
时云疏从车盖上下来,缓缓吐出一口气,精致的脸一片惨白,遇到这种生死一瞬的事他远没没自己想得那么镇定,他突然很感谢时奕宏这些年来给他找的跆拳道老师,今日要是换了其他人,没有他的计算能力和反应能力,恐怕早就躺在血泊中了。
虽然心有余悸,他还是强做镇定地转身,朝车窗躬了躬身,“抱歉,事出突然,无意冒犯,还请见谅。”
做在后座的年轻男人眯起一双如墨的眼睛,透过单视镜审视着车外前一刻还“惊心动魄”下一刻便“镇定从容”的少年。
年轻俊美的男人抬手摸了摸下巴,嗯,有点眼熟!
他朝前面的司机兼助理道:“老杨,让他等一下,看看有没有伤到。”
但时云疏真的很急,他见双方都没什么事,他也道了歉,没等助理开口,迅速找到被车轮碾压过的手机,转身欲走。
想到还没联系上的人,心里久违的蹿起一股无名火,不知道是对谁。
他抬手欲拦车,却听一道低沉中带着冷冽的声音,“站住。”
熟悉的音色强迫时云疏一寸寸回头,车门打开,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双做工讲究的手工皮鞋,然后是一双笔挺修长的腿,再往上白色的衬衫将男人腰身的线条勾勒得恰到好处。五官深邃,一头短发干净利落,三十左右看起来却像刚出学校的大学生,当然那周身在生意场上打磨出来的沉稳老练一点也不大学生。
时云疏看着记忆中熟悉的脸孔,一时间忘了刚刚生死一瞬间的恐惧,忘了联系不到裴若清的焦躁,心中像是打翻了调味瓶,油盐酱醋茶齐齐搅和在一起,个中滋味难以言说。
眼前的人不是安成希又是谁?
在得知安成希在城时,他就知道迟早有一天要见面。
父亲告诉他,安成希从一回来就忙着出差,试图在最短的时间内在城站稳脚跟,所以这是他七年以来第一次见到安成希。
没人知道他心中的期待和忐忑,当年安成希追着楚君怡去国外时他才十一岁,刚刚要上初中的年纪。那个一直以来在他生命中承担着重要角色的兄长就这么一声不吭的抛掉了他们,去追求他所谓的幸福。
一个你满心敬重依赖的人连个招呼都没有就消失在你的生命里整整七年,时云疏自认为不是圣人,做不到毫无怨怼。
他那时的心思远没有现在成熟,不高兴了也会使性子,而且没人知道他是个很记仇的人,所以开始两年只要是安成希的电话他就故意不接,再到后来安成希就不给他打了,只是旁敲侧击地在他父亲那里打听情况。
安成希靠在靠门上,看着少年脸上神色变幻不定,然后很快归于平静,他挑了挑眉,这表情,嗯,更熟悉了!
安成希的做派简直和时奕宏一个模样,时云疏疏看见他盯着自己像是微微的疑惑,又像是什么都没有,他顿时一口气堵在心口,憋得难受!
呵,他的师兄,没有认出他!
安成希本来想问问他有没有事,虽然今天的事他没有责任,但对方毕竟只是一个学生,不问没道理。况且那一丝熟悉感也引着他去探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