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间,金丝绸般的阳光映得林木葱翠,这样的好天气,丝毫渲染不出一丝离愁别绪。
可山中草庐前,两名高瘦挺拔的男人却在送别他们的矮胖友人。
黄玥则站在他们身后,提着一袋馒头,百无聊赖。她听得出他们在客套,可她听不完全明白,也不用心听,只低头数着脚边的石子打发时间。
“……言尽于此罢。承蒙孔明招待,统就此别过。”即便是道别,庞统也说得很轻松。
“士元,望你心愿得了,珍重。”诸葛亮诚恳为他作揖礼。
“庞兄,保重。”随后,是诸葛均。
我才如梦初醒般开口:“庞先生,这是给你准备的干粮……”边说着,全然不懂礼数地把包袱塞到他手中。
包袱中的馒头还冒着热气,搁在庞统手上让他倍感温暖,他眯眼瞧着这小女子良久,情不自禁在走前多看她几眼。
黄玥被他考究般的深邃眼神盯得有些怕,故意躲他的视线。她觉得庞统今天不像她所认识的庞统,但又好像就是那个人。高傲,自负,爱作弄人,体谅人……怎么会呢?黄玥赶紧把心里那些奇奇怪怪的想法撇开。
“嘘。”庞统伸出手指置于唇边,打断了她的话。
下一刻,她还没明白过来,就被庞统扯到一边去了。
“我要和黄玥单独说几句。”他对诸葛亮说。
诸葛亮则苦笑了一下,默许了。
诸葛均想要制止,却碍于脸面不敢开口,只能干看着黄玥被庞统拉走,两人在树底下窃窃私语,还有说有笑。他听不见,内心好焦急。
“哎哎哎?”我对庞统突如其来的动作摸不着头脑,他们的关系似乎没有好到,可以当着朋友的面走到一边说悄悄话吧?她一个现代人都觉得这样子太没有礼貌,于是忍不住数落庞统:“庞先生,大庭广众下拉拉扯扯的,不合礼仪吧?”她不知道,她已经习惯了和庞统拌嘴了。
庞统满不在乎地笑了,揶揄道:“我远不及你,大庭广众下抱男子大腿……哈哈哈。”
我的脸顿时红了,好不容易忘掉的尴尬事又被该死的庞统提起来。黄玥做贼心虚般压低了声音,说:“嘘,庞先生,你笑我可以,可别笑得那么大声啊。”她害怕被那两位听见他们在说什么,尤其是诸葛亮。
庞统看着她明艳的脸,忍不住伸手爱怜般抚摸她的头顶,唇边漾出了她从未在他身上看见过的柔和笑容。黄玥呆住了,只听得他轻飘飘地说了一句:“我要走了……你就没有话想要跟我说?”
没有!刚要张开口说话的黄玥又赶紧识趣地闭上了,活像吞了个苍蝇似的难受。虽然她真的没有话想要和庞统说,但毕竟他要走了,这样说会不会太伤人……她思来想去,忽地想起他的别名“凤雏”,当下灵机一动,眉开眼笑,说:“小凤凰便是要展翅高飞的,祝庞先生步步高升,前程似锦……”
“哎哟,干嘛敲我的头?”黄玥吃痛地捂住头顶,愤愤地瞪着庞统那张臭脸。她还没说完,怎么那么喜欢打断别人说话呢?自以为是的家伙!
庞统的小眼睛有那么一瞬间黯淡了下来,他承认,和她在一起,他也莫名其妙变得幼稚了。只是,他从未见过如此生动的女子,天真直率不懂伪装,喜怒哀乐都表现在脸上,一颦一笑都如花般明艳。所以,他便像个情窦初开的男孩儿一样,不断地逗趣她,希望能引起她的注意……荒谬啊,荒谬,庞士元,你怎么会输给一个女子呢?
他深吸了一口气。忽然,他像确认什么般抓住了黄玥的肩膀,逼她直视他,而他亦神色复杂地盯着她的脸,仿佛要把她看穿,又仿佛要把这张脸铭刻于心,眯着小眼睛,痴迷而又恍惚地喃喃:“小小年纪,便有此祸水容颜,说说,想借此勾引谁?”
什么?!黄玥吓傻了,在庞统手上不敢动,脸色苍白如纸。“勾引”这个词一遍又一遍地鞭打着黄玥脆弱的心脏,不知为何,她的脑海里第一个便想到了诸葛均,她羞愧得无地自容,她这样算是很不要脸地勾引他吗?她不敢直视庞统质问的眼神,正如她不敢直视同样在拷问着她的良心。
庞统看出了她的回避态度,心中落寞,可很快又释然了。他想鱼与熊掌兼得,但建功立业的心远比强占女人的心要大,更何况,美人没有给他留一丝机会,骄傲如他,他做不到“纠缠”二字。他的心在劝他放手,他亦顺从内心,把她放开了。
仿佛刚才的失常举动都是黄玥的错觉,她看到庞统的手松开了,又如往常一样不怀好意地取笑她,说:“到底是‘少女慕色’啊,你更喜欢外表俊朗的诸葛孔明吧。到底是在下输了啊。”说罢,他又爽朗地笑了起来。
黄玥惊讶得瞪大眼睛。刚才一直在想着诸葛均的黄玥,听到庞统意想不到的回答,整个人都呆住了。她万万没想到,庞统竟然认为她喜欢诸葛亮?他那只眼睛瞧出来的?真是自大的凤凰。她是不是要提醒他去了江东不要太过骄傲自负呢?毕竟他在江东被美男子孙策鄙视样貌,在官场上混得差极了。黄玥咬牙切齿地想着。
她惊讶的神情却被庞统误会为“被说破真相的难堪”,他强行压下心中涌起的酸楚感。骄傲的自尊心告诉他,得不到她,也要在她心中留下个好印象。于是,他宠溺般抚摸她的头,挑衅地看向诸葛亮那边,吼道::“如若孔明以后欺负你,尽管到江东来找我!”
黄玥的脸色变得好难看,她真想立刻掰开还搁在她头上的魔爪,大骂庞统混蛋。明明是跟我说的话,偏偏要看着诸葛亮那边,她要被误会死了!
庞统拿走了抚摸她的手,她正想嘴上反击,却被庞统抢了先。只见他提着包袱潇洒一转身,懒懒地丢了一句:“好了,我知道你不舍得我,但真的不用送了,你又不认识路,待会迷路了我不会再背你回来啦……哈哈哈。”
庞统说罢,潇洒离去了。他不需要女子的同情。他也不需要诸葛亮的同情。
他自信,孔明那人,狡猾如狐狸,再多的情感也会装作淡泊清高,可迟早也会像他那样被她的独特所吸引。
孔明,我不想勉强她,才将她留给你,你尽管得意,等到了两难时,不是你负了她,便是她负了你,你能做到如我这般潇洒放手吗?可惜啊,我再也无缘看见你那时的狼狈样子了。
庞统背着她准备的馒头,脚步轻松。
唔。猝不及防地,黄玥一口气闷在心里吐不出来。但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她那肚子的气居然慢慢地消失了。
与庞统相识不过一两天的事,我竟也会为离别伤感
从前,这堆历史人名在我眼中不过史书上的符号,而"诸葛亮"是我最喜欢的符号。直到我穿越到"三国"的世界,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鲜活的存在,我所聆听的每一句话,看见的每一个举动都不能简单地忽视。
我再一次真真切切地感受到,我不是在看书,我不是在玩游戏,我是在经历自己的人生。
可我感不到任何值得骄傲的喜悦。